第3章 扶不扶 二

&wozhiaini

我就这样被肇事了。那个大爷的家属,医院的护士,现场的围观保安,仿佛那一刻,我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海洋”,我被测底的弄蒙了圈,到了最后就连医院里其他一些病人和家属都是一副神探的模样,对我指指点点,不断的用语言来强暴我的思想和行为,让我好好接受他们的想法,“俯首认罪”。

这一刻,我的世界观测底的崩塌了,胡乱的指控和语言的暴力,测底的击垮了一个见义勇为的内心,此时的我已经感觉不到委屈,有的只是心痛,痛彻心扉地痛,这颠倒黑白的手段,堪比钝刀子割肉。

当初学“指鹿为马”的时候,我还嘲讽过古人,没想到老祖宗的智慧是无穷的,几千年前就告诉我们,人们是盲从的生物,真正有智慧的又有多少呢?

我的脑袋被这一群又一群的人吵的像是一团浆糊,被人群推拥着缴了费。缴完费的那一刻,拥簇着我的人群脸上有了笑脸,仿佛在他们的努力下,完成了一件伟大而又神圣的任务。

此时,我就像一个傻子,看着一群傻子尽情的表演。

这一刻,我是剧中人,他们是我的“导演”,当然,这部剧的“导演”有点多,不过好在他们的心比较齐,为了一个他们认为的“真相”,男女老少齐上阵,仿佛对我的指责少了就是他们人生中的缺憾。

缴完费后,我感觉现场的保安仿佛松了一口气,任务完成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意思好像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又好像是“算你小子识相,不然有你好看”的意思。

我从一个过路的人,到成为见义勇为的人,再到“撞倒老人的被肇事者”成为剧中人,短短的两个小时内,我经历了人生三十多年来最多的心路历程,也是我获得“头衔”最多,用时最短的时刻。

这个社会怎么了?

是它病了?

还是他们病了?

此时虽然是夏季,但是我感觉好冷,从里到外,从灵魂深处往外冒着寒气。

这群围观的人,你们在事故现场吗?你们是目击证人吗?什么都不是,那信口雌黄的言语怎么就那么容易张口就来?

被撞大爷的家属,你们担心亲人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这种不经调查就妄下结论的行为,你们怎么敢做的出来?以后你们家里人天天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有谁敢站出来?那样你们的家人不就危险了?

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你们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不是利用你们所谓的经验来判定我就是“肇事者”,更不是你们利用被抢救人推出来的牺牲品,以上肮脏的事我真难以相信是你们做出来的?我情愿这时一场梦,亦或者是我眼瞎看错了。

警察叔叔,你们快点来吧,赶快找到新的证据,来保护一下我吧,我现在是赤裸裸的,丢进那群自以为是的,肮脏的口水中?就算是现场的监控坏了,你们就不能等到寻找目击证人?寻找事情的真相后在发表意见?难道胡言乱语就不负责任?难道你们为了明辨是非的观念?怎么可以如此潦草行事?

真希望这就是一个梦,我能尽快醒来,醒来后,大众还是善良的,医生还是白衣天使。而警察叔叔已经找到了证据。

我一遍又一遍的掐着自己,当疼痛袭来的时候,我多么希望那是错觉。其实不用掐自己也知道事情是真的发生了,因为那脸上火辣辣的伤口,还缓缓的渗着血,身上追人时的擦伤还是火辣辣的疼。然而,直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关心过这些伤口,而这些缓缓渗血的伤口,好像在讥讽嘲笑着我的多管闲事,更像是在默默的,为即将消失的善良流泪。

人抢救过来了只是还没醒,具体什么时候醒,医院没有明确的答复,只是云山雾里的说了一通模棱两可的话,算是交待。

本以为这下可以松口气,只要老爷子醒了,真相就大白了。没想到的是,这仅仅是个开始。

父母的电话打了好几个,我都推说在外面和朋友吃饭呢,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真怕他们知道后受不了。

正当我准备打车离开的时候,老大爷的子女又一次的找上了我。让我取三万块钱现金,说是要请护工,因为他们都有工作,没办法守夜,老太太年龄大了,也不能做守夜的事,只能花钱请护工。好吧,你们赢了,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赢了,取就取吧,反正老爷子醒来后,事情会真相大白,到时候你们还是要还回来的。

不过这次我长了一个心眼,给钱的时候让他们写了收据,包括谈话,我都录音了,因为我再也不相信这群肮脏且自以为是的东西了。拿到收据后,我才知道被撞的老头子姓杨,写收据的是他的儿子,杨磊。呵呵,一点也没有光明磊落的样子,只能说是名不副实。

事情处理完,没敢回家,找个理由给父母打了个电话,然后打车在附近找了个宾馆住下。

这几个小时的折腾几乎让我散了架,让宾馆的小姑娘去帮去药店买擦拭伤口的药,我上楼先去休息。

当小姑娘买药回来敲门很久我才听到,开门后听她说差点到楼下拿卡开门,以为我在里面出了事,这是我今天听到最温暖的话,我差点忍不住哭出来,告诉她,我没有事后,就让她离开,因为我要一个人默默的舔舐伤口。实在太累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半夜里,小姑娘再一次敲响了我的房门,一个蹩脚的借口,问我要不要开水,虽然她看起来很幼稚,但我心里面还是很温暖,可能她来敲门的初衷和我想的不一样,但是她的行为已经让我破碎的心好过了很多。

小姑娘走后,我就睡不着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一直迷迷瞪瞪到天明。

太阳还未升起,但是已经能看到霞光万丈。希望新的一天,能被这霞光万丈给彻底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