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鲍工走了进来,代他家奉常来问候郡守的伤势。眯着眼睛,脸上挂着抹笑,躬身,走到李管家身前,行了一礼,起身,半压着身子,看着李管家说话
“我家大人惊闻郡守受伤,本想亲自前来探望的,无奈吃多了酒,无法起身,特命我先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我们大人定倾力相助”
看着单奉常身边的亲信,鲍工,过来问候,赵文不由停在了门口,他觉得,或许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复杂。
果然,听完鲍工的话,赵文眼露欣喜,用眼神示意李管家,机会来了!
领会到赵文眼里的意思,李管家左眉微挑,感激的对鲍工回了一礼,
“谢大人关怀,我家老爷现在无法起身,只能由小人来回敬谢意了”,声音沙哑带着些许哽咽,眼眶发红的看了一眼床铺,摸了把眼泪。
回身,略带歉意的看了眼立在身前的鲍工,用力吸口鼻涕,眼睛湿润的拱手,
“实在对不住啊!小人这个样子,让兄弟,见笑了”
鲍工立马钳住抬下来的臂膀,面色紧张,声音急促,“这哪里使得,快快请起!管家放心,郡守大人的事,我们老爷很是上心,有什么难处只管说,定会帮的”
赵文惊叹的看着李管家的变脸,转瞬在面无表情和泪如雨下中,无缝切换,不知他什么时候,可以到这样的境界,不禁在心里暗暗嘀咕。
李管家顺势起身,脸上是无奈和自责的神情,说话断断续续的,几近是泣不成声,
“也是出行前没做好准备,随行的人里没有医者,这附近好点的大夫,早已走了,现下无人看诊,很让老爷受着罪,小人心下,着实难安啊”
四十好几的人哭成这样,吓的鲍工扶住李管家的身子,怕他哭的背过气去,拍拍李管家的背,舒缓他的身子,安慰的说到
“别担心,没事,还有我们老爷在呢!”
李管家卖力的哭泣,将自己的浑身绝学都使了出来,不敢明着提百里大夫的名头,怕对方误会,以为他们怨怪,只暗暗提点,不会横生枝节,万无一失的完美表演,引得对方自动上钩,棒极啦!他自己都为自己鼓掌。
鲍工对于自家老爷做的事,也是略知一二的。这附近只有个百里大夫,医术还好一些,其他的,不过是粗懂,看不了大病。可那百里大夫,被老爷弄害怕了,搬到了别的郡,现下郡守无人问诊,也是他们老爷的锅。
思绪在心里转了半圈,明了利害,既然有老爷一半事,更要处理好,莫要让对方寒了心。
想起他们一行随身的东陵太医,觉得可以让他来看看。老爷还昏睡着,没法说话,少不得他先做主,后上报。
想明白后,一拍李管家的背,笑着说,“,没事,没什么大问题,我们随行便有一位太医,医术高明,待我请来他,为大人医治”
“当真”
李管家抬头看着着鲍工,眼中满是激动,像是瞬间活力的年轻人,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把鲍工带的身子偏往一边。
随后,身体佝偻下去,摇摇头,眼神闪烁,声音干涩低沉
“可是……那是奉常大人的随行大夫,我家老爷用了,恐又不妥吧”
鲍工拍拍李管家的肩头,“无事,郡守有难,我们大人在这,也一样会这样做”
李管家眼含泪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弯腰行了一个大礼,“那就,多谢大人了”
鲍工半环着李管家,让他在一旁的桌子上坐好,抬起他的手,拍拍手背,
“我这就去请东陵先生,管家莫担心”,起身往门口走去,到三楼去请那位东陵太医。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鲍工带着一青年男子,从走廊的一边信步过来。
半边头发用银色发带束起,再别一玉簪,其余整齐的铺在脑后。身着绢布制成的素衣,只衣领和袖口用银线绣有团花暗纹。
远看面色极其寡淡,好像随意泼就的山水画一般,走近才知,眉若墨羽,眼神淡然却冰冷,唇瓣似二月柳叶,好一个俊秀贵公子!
候在门口的李管家等人,见人来了,将人赶忙迎进屋里。
东陵大夫接好了断的那条肋骨,期间让人按住郡守,防止接骨时人乱动接错。
李管家找了几个精壮小厮按着郡守,按吩咐准备了一块厚棉布,用棉线裹好,让郡守衔齿咬住。
避免接骨时人太过疼痛时,不注意咬到舌头。看着东陵大夫再用棉布,把患处和药膏包起,缠了四五圈。
李管家一直在床边不远不近的站着,东陵大夫只要有吩咐,远的指挥下人去办,近的自己就上手做了,就怕耽误医治他们老爷。
绑好最后的结,双手高举着,不让衣袖沾到上面的药膏,赵文很有眼色端起放置在几案上的铜盆,带着两个小厮拿着胰子,毛巾,走到东陵大夫面前,让他净手。
东陵常微微颔首,拿起胰子,蘸水打湿后,在手掌揉搓出泡沫,仔仔细细的搓洗着手上的每一寸地方,指甲缝里也要扣干净。
给疼的睡过去的郡守掖好被角,放下床两边的纱帐。李管家来到洗手的东陵大夫旁,拱手道谢
“多谢大人圣手,救我家老爷”
来回翻着手面,确认是否还有残留,听到李管家的话语,东陵常淡然一笑,“无事,举手之劳而已”,
拿起巾帕擦净手上的水珠,将其扔进水盆里,寡淡的眉眼看着李管家“可否帮我个忙?”
上前几步,李管家讪笑的看着东陵常的脸,手贴着裙缝,一脸认真,“小的愿为效劳”
歪头看了眼自己的药箱,东陵常举着手“把我药箱第二层里的一个墨绿的陶瓶拿出,再在旁取一个竹片”
李管家弯下腰,按着东陵常的话,拿出了东西,恭敬的递到人面前,“大人请用”
在李管家眼前晃了晃自己那双白净修长的手,自然的伸出,“我刚刚才净了手,此刻不方便,你帮我涂吧”
呆滞的眼神如同石化般,看着眼前伸过来的这双仿若,羊脂玉雕琢一般的手。
李管家发誓,这双手,绝对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手,那啥郭丹青的,和这双一比,一个天,一个地!羞红了一张老脸,李管家颤抖着嗓音,
“我,我吗?”
东陵常点点头,眼神略带有几分责备,示意他快点,手都干的不行了!
哆哆嗦嗦的拿起竹片,瞅了眼人,看到眼里的不耐烦,李管家心里一横,挖了一抹药膏,涂在东陵常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