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这一年,乳山县由原来的牟平和海阳两县各划分出区域,单独成立乳山县。
因为域内丘陵比较多,盛产的地瓜又大又甜,当地戏称地瓜县。
乳山还盛产美女,因为毗邻黄海,空气湿润,又四季分明,乳山的小嫚儿一个个长得水灵灵的,所以,也被称为美女县。
咳咳,这是题外话~~
现在咱们进入正题。
齐家大哥齐世昌,在三十九岁的大年三十,有了他的第四个儿子。
因为日本鬼子侵占了胶济铁路,愤而辞工,加上又添了人口,一家人的生活更加艰难。
齐家大嫂因为家穷,生孩子没有得到好的休养,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经常缠绵病榻。
等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时,那个在大年三十生的孩子齐锦国已经八岁了。
这个年纪,有钱人家的孩子已经背着书包开始进入学堂了。可是,齐锦国因为家穷,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小伙伴快乐地去上学,而自己只能在家里哭哭啼啼。
屋,还是那个破旧的屋。
屋内,齐锦国已经哭了两天了,吵着闹着要去上学,这让齐世昌烦恼不已。
他一边是心疼儿子,一边又恨自己无能。
今年已经四十七岁了,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大儿子和二儿子虽然已经长大成人,能挣出自己的口粮了,可是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
大儿子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二儿子也十七了,可他们家,还是没有媒人上门,这让齐世昌愁的头发都就白了。
家里的日子,真的是捉襟见肘,哪儿还有余钱送小四去读书呀。
看着哭得两眼红肿的齐锦国,齐世昌忍着心中的不舍,对儿子凶道:“哭,哭,成天就知道哭!你一点儿都不懂事,你没看见你娘生病,俺挣的那点钱全给你娘买药了么?俺还要挣钱养你和你三哥,哪儿还有余钱送你去念书?”
齐锦国被凶了,哭得更厉害了:“爹,以后俺上完学堂就回来帮你干活儿……俺一天就吃一顿饭,求求你就让俺去上学吧。”
齐世昌听完儿子的苦求,心里更难受了,声音柔和了些:“四儿,你听话,等你娘的身子好些了,俺就送你去学堂,今年你就别去了,俺去跟别人借几本书,你没事的时候就在家里学,行么?”
“……”齐锦国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哭了几声,他又反驳道:“爹,日本鬼子不是被打跑了么,咱们为什么还没有好日子过?”
这个问题,齐世昌也解释不明白,他只能糊弄四儿一句:“这些年死了多少人,你能活命就不错了,还想念什么书?”
躺在床上的齐家大嫂,满脸浮肿,她看着孩子哭成那样,心疼极了,又恨自己的身子不争气。
她跟着四儿哭了起来:“都怪俺的身子不争气,俺这么拖累你们。四儿是个有志气的,却因为俺捞不着念书,俺还不如死了算了。”
“娘……你别死……”齐锦国一听娘要死,哭着就扑了过去:“娘,俺不去学堂了,求求你别死。”
“四儿,娘对不起你。”齐家大嫂抱着四儿哭成一团。
齐世昌是个男人,眼皮子向来硬,此时也看不得这么凄惨的场景,他转身出了屋子。
路上,秋风卷起路边的层层落叶,夹杂着无数的砂砾,在空中急速地打转儿。
齐世昌眯起了眼睛,还是没能挡住一粒沙子飞进了他的眼睛。
顿时,他就泪流满面。
在街上转了几圈,干燥的秋风吹干了他脸上的泪水。他想了想,转回了邻居家,跟人家把好话说尽,终于给四儿借了几本书。
回到家之后,他把书往四儿面前一放:“四儿,你看爹给你带回什么了?”
齐锦国一看,原来爹真的给他去借来了书,顿时喜出望外,马上过去把书拿起来,如获珍宝。
看着孩子的脸上有了笑模样,齐世昌终于松了口气。
从此后的每一天,齐锦国只要有了空闲,就开始看书,不懂的地方,就把自己仅有的口粮省下来,去送给邻居家的孩子,让人家教他。
……
这些年,齐世本小心翼翼地看护着小媳妇金雪花还有三儿,顺便也时常回家照顾二嫂和侄子。
每当日本鬼子扫荡的时候,他就带着金雪花和三儿躲进山洞里。
等日本人走了,他们又回到村里,继续劳作。
老天保佑,他们一家还活着。
三儿,今年已经十三岁了,马上就快赶上齐世本高了,农活儿更是样样拿手。
当日本人宣布投降的时候,金雪花的肚子已经挺起来了,像座小山。
齐世本看着小媳妇的肚子,又是喜又是忧。
喜的是他齐世本今年都三十四虚岁了,终于能当爹了!
况且,这孩子还有福气。
算算日子,还差一个月,孩子就该出生了,日本人却投降了。
哎呀,真好。
他的孩子生下来不是亡国奴!
紧张,激动,兴奋,各种情绪让齐世本更加手脚不停,他希望老婆孩子能因为他的勤劳而不至于饿肚子。
可是,有一个问题却让他烦恼不已,眼看着孩子要出生了,却没法给孩子落上户籍。
因为金雪花在本地查无此人,所以,她生的孩子也跟着要成为黑户。
齐世本已经往镇工所跑了几次了,每一次都被人冷眼撵了回来。
这种事,他只能憋在心里,不敢跟小媳妇儿提一个字。
金雪花倒好,万事有齐世本给她顶着,今年十八岁的她,仍然像个孩子,什么都不会做,什么也不去想。
孩子终于在九月末出生了,是个白净的大胖小子。
当齐世本颤抖的大手,抱起自己的长子时,热泪盈眶:“齐锦义,俺给这个孩子取名叫齐锦义,希望他长大后重情重义。”
“看你高兴成那个样子,俺多亏是给你生了个小子,不然,俺是不是连小米粥都喝不上?”刚刚生完孩子的金雪花虚弱地躺在温热的炕上,却满脸带笑地调侃着老实木讷的齐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