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皆知持物之乐

  • 千山尘缘
  • 粒禾
  • 1004字
  • 2022-02-18 11:38:53

山中虽然闭塞,一年之中菜蔬瓜果各自当令,自得自乐。春天山坡上有各样野菜芽儿,夏季自己小园里各种蔬菜生气勃勃,秋天的野菌坚果彩色斑斓,多摘些储藏起来,冬天食用。食过早饭,韶音在院中把采来的蘑菇摘捡晾晒,袁郎在廊下看书,听山崖下有铙钹锣鼓声,便唤袁郎与她同到门外去看,远远见一队人,装饰的红红火火,敲敲打打而来,是人家娶亲的,一个小儿郎骑在马上,摇摇晃晃滑稽的紧,引得韶音大笑起来,就说若是袁郎骑上马去,定比那小哥儿风光。

袁郎就笑她说,“是你想坐人家新嫁娘的大红轿子吧”。

她确实是羡慕的,姑娘家一辈子,日日是寻常,只这一天风光,那命不济的,还要烟火里来去,侍候堂上公婆兄嫂,堂下稚子小儿,半辈子不得安闲。

袁郎就说,这世人皆知持物之乐,而不知无物之乐,人总爱给自己定些规矩,给自己戴上些虚礼枷锁,却不知自然方为人间最妙之境界。

巧舌如簧,韶音气气的转身回家,就说,“我不知什么‘自然’‘咸盐’还是‘孜然羊肉’,不用给我说名堂,你不还吃丹丸,寻什么羽化之法吗”。

他大笑道“我只是品品人间各种滋味,并不求什么升仙之道。莫生气我与你吟个歌儿”。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韶音问袁郎唱的是什么,他徐徐说“小喜鹊做了个窝,鸠鸟却要来住,还要人家用好多车马来迎接他”。

这是什么歌,她再看袁郎,坐在那里正低头痴痴的笑,原来不是好话,笑她刚才羡慕人家迎亲的热闹,韶音就跺脚来打他,他立起来,执了她举起的手说,“娘子莫恼,郎君给你讲个故事”。

“可不许是揶揄人的”韶音说。

“这回定不是。”他答。

“有个叫尾生的男子,喜欢一个姑娘,约她在桥下见面,不知为何,姑娘没来,这痴子不肯离去,夜里涨起大水来,困在梁柱上许久,待到人家发现,已经死了。”

她听了,觉得心里好难受,“真是古今第一痴情男子。”

“万万不可学他,做什么贞洁烈妇,哪日我出门遇事不能回来,你寻不到我,莫要哭泣,速速找个人嫁了,打起精神重新过日子。”袁郎说。

韶音今天当真被他气到,尽说些无情无义的话,就气呼呼的说“你自己过吧,我不住你的喜鹊窝,我要离家云游去”

袁郎幽幽的说,“今日天色已晚,娘子明天再做计较,明朝鸡叫时我喊娘子起来,蒸上七八屉肉包子,再做上十几张大饼带着,也不至路途饥饿”。说完一脸得意,分明笑她吃的太多,真真七窍生烟,韶音口干舌燥说不过他。恨恨的瞥他一眼,生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