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悉周军接连夺取南汉的贺州、昭州、桂州和连州的消息,南汉刘鋹高兴说:“昭、桂、连、贺四州,本属湖南,周军已经拿到手就应该满足了,不会再南下攻打南汉。”其愚昧竟至如此。后来听到周军已经歼灭李承渥部,拿下韶州之后,才知道周军这次是来要命的,是灭顶之灾。
当初听说周军要沿江而下的时候,刘鋹派出伍彦柔率部去救贺州,谁知一战而亡,刘鋹很害怕周军真是沿江而下,所以又启用了潘崇彻,潘崇彻是南汉国第一名将,为人勇武,喜读兵书,南征北战,屡立奇功。他御众有方,军纪严明,以前他的军队战斗力为南汉之冠。刘鋹急切之间,临时抱佛脚,想让潘崇彻为他卖命,哪知潘崇彻却不买这个账,他被解除兵权多年,心中对刘鋹愤恨难平,因此接受命令之后,就率部进驻贺江口,然后拥兵自保,观望不前。
曹翰率部南下正是与潘崇彻所部对峙。曹翰见汉军军容肃整,进退有度,知道这支汉军不容小觑,自己也加固营寨,以防万一。两军对峙一段时间,曹翰看到潘崇彻一点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感觉就有点问题,于是就派出信使前往汉军大营,求见潘崇彻,致以问候,并讲述大周南征的原因,希望潘崇彻基于民族大义,不要阻挡世人希望天下一统、结束战乱愿望的实现,希望潘将军为拯救黎民百姓出水火尽一份力,还说周军南来,除了南汉之外,还要收复静海军,要收复国土。
此时的潘崇彻已经心灰意冷,对南汉政权失去信心,不愿再为刘鋹效力,收到曹翰的来信,潘崇彻没有回信,一直在想曹翰所说的一切,感叹,大周确实是志存高远,山长水远来这里,还是想着收复失地,惦记着那荒蛮的静海军,当然自己也没有忘记,不过皇上不管,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周军和汉军在贺江口对峙了一段时间,兴王府的刘鋹收到信报,说周军已经拿下韶州了,就派信使来贺江口,催促潘崇彻出战,击退周军,然后回师英州击退周军。
潘崇彻仔细询问了韶州之战的情况,知道李承渥已经全军覆没,北面洞门大开,南汉已经名存实亡了,潘崇彻请使者下去休息,然后命令亲信将信使软禁,然后写一封信,叫另外一个亲信,亲自送到曹翰营中。
曹翰知道主力在北,自己这里是偏师,只要可以牵制潘崇彻也就算完成任务了,所以曹翰并不着急。这天,忽然听到潘崇彻派人来送信,于是,马上传使者进营。曹翰仔细阅读了潘崇彻的来信,原来潘崇彻愿意归降,哇,这是天大的喜事啊,曹翰很高兴,马上回信一封,代表皇上欢迎潘崇彻的义举,又仔细询问需要周军怎样配合等等。
收到回信,潘崇彻马上召集众将,潘崇彻在军中威望甚高,基本是令行禁止,但是改旗易帜的大事,还是要知会一声的,以免出什么意外。
众将来到大帐,见过礼,就等潘崇彻下令了。
潘崇彻首先宣读了刘鋹的来信,然后就说明:“现在大家应该都明白,大汉的主力军队除了我们和兴王府部分军队之外,其他的部队都已经不存在了,周军已经把我国北边的通道全部占领,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如果按照皇上的旨意,我们即使击退面前的周军,回师兴王府也无法解决北面的周军,这是第一,第二点,你们如果有机会升官,我想问,你们愿意吗?须知升官就要去势,你们一个大老爷们,愿意成为不男不女的人吗?当今圣上只用阉人,我等只有闲置了事,纵有一身本领,也只能听任阉人指手画脚,实在是不甘心啊。皇上一点不顾先帝创业艰难,对于故土弃如敝履,静海军的黎民百姓在等待天朝的大军啊,我们在这里干什么呢?”一番感慨,令人唏嘘。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潘崇彻见没有人敢说话,自己就说:“我意已决,投降大周,不再帮刘鋹,我尽可能不参与对兴王府之战,如果你们不愿意跟随我,那你们可以走,不过只能自己走。”
其实前景都已经很清楚了,众将马上跪下,“末将愿听从将军将领。”
“好。”
潘崇彻即率军向曹翰投降。曹翰马上派出轻骑去贺州禀告吴廷祚。
慕容延钊拿下韶州之后,即刻派高怀德、梁延嗣率部去攻取雄州,派董遵诲、崔瀚南下攻取英州,又派人去招降封锁北面关隘的汉军,打通武平南下的另外一条通道。
由于汉军主力被歼,雄州和英州都无力抵抗,很快就被攻克了。慕容延钊略作休整就率部南下,直奔马径(广州北)而来。刘鋹惊恐万状,在樊胡子的指点下,以郭崇岳为招讨使,与大将植廷晓一同率部前往马迳防御周军。
郭崇岳秉性懦弱,无勇无谋,每天只向鬼神祈祷击退周军。植廷晓向郭崇岳进言不可坐以待毙,尔后自率部队前往水边驻扎,令郭崇岳殿后。
没过几天,周军已经来到马径,看到汉军安营扎寨在此,周军也在二十里外设立营寨。
兵临城下,刘鋹欲向慕容延钊请降时,郭崇岳:“皇上,微臣熟读兵书,现在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时候,三军将士的家眷都在城中,难道将士们敢不拼死一战?宁愿等待周军屠城?现在背城一战必定可以击破周军。”刘鋹看到郭崇岳如此有信心,如果可以的话,那当然就是不投降好啊,于是,刘鋹又赏赐不少财物给郭崇岳,让他出城迎击周军。
这天,周军前来挑战,汉军也应约出战。双方都列好阵,高声痛骂对方,又不断地激励自己的军队,双方的军队都鼓足了劲,等待着冲锋号的吹响。
慕容延钊看到都是骑兵、步兵、弓兵的组合,心想,不用太复杂了,直接硬碰硬,强行摧毁汉军更好,这样可以更加震慑人心。
慕容延钊一挥手,“擂鼓。”咚、咚、杀啊,周军列阵开始迈向汉军。
郭崇岳与植廷晓率部起来迎战,亦不甘示弱,擂起战鼓,指挥战阵前行,迎击周军。
滚滚洪流相向而至,嘭地碰在一起,然后开始厮杀。这次没有花俏的东西,只有暴力的砍杀,刀光剑影、血光淋淋,论勇气,双方不分伯仲,论实力,周军远超汉军,两军僵持一段时间之后,汉军就顶不住了,慕容延钊看在眼里,“高怀德、董遵诲,左右出击。”
“是。”
铁骑再次冲杀出来,两翼的汉军同时杀出,顶住铁骑的冲击。董遵诲看在眼里,马上改变策略,没有迎上去,拨转马头,在汉军侧翼掠过,弯弓搭箭一箭,亲兵有样学样,一阵阵箭雨射向汉军,射倒一批,董遵诲回过头,又冲过去,继续围绕着汉军射箭,射得他们东倒西歪、溃不成军,看到汉军散乱不堪,董遵诲即刻杀进汉军阵中,砍瓜切菜般冲杀,很快就摧毁这股汉军,然后直插汉军前军的后部,捣乱汉军的军阵,高怀德也击败了汉军另外一侧的部队,上演双鬼拍门,把汉军军阵冲得七零八落的,溃不成军。
后阵的郭崇岳看到目瞪口呆,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植廷晓大骂,“赶紧派预备队啊,救他们回来啊。”骂完就率部冲杀过去。
无能主帅害死三军啊,郭崇岳听了骂声,脸红脸白的,下令预备队出击。
这一仗,汉军大败,植廷晓也阵亡了,郭崇岳收拢败兵退回营寨,紧闭营门。
周军大获全胜,俘虏大量汉军,慕容延钊收兵回应,崔瀚建议道:“现在正是北风季节,风高物燥,汉军安营扎寨在山林边上,今天惨败,我等可以夜袭汉军营寨,用火箭攻击,放火烧他们,效仿火烧连营之策。”
慕容延钊略作思考,“善。今晚你和董遵诲前去放火,高怀德率部在旁策应,如果汉军崩了,就驱散他们,一直追击到兴王府为止,尽可能消灭汉军的部队,等他们无法回城防守。”
“遵命。”
这天晚上,董遵诲和崔瀚趁着夜色悄悄接近汉军营寨,潜伏到三更天,汉军大多疲惫入睡。周军点起火箭射入汉军营寨,慢慢靠近营寨,手持火把,乘夜间风大,纵火烧寨,不时投入火药雷、燃烧弹、汉军大败,弃营而逃,高怀德趁黑追杀,不停的喊“降者不杀、降者不杀。”汉军深夜里遭受这样突击,显得极为恐慌,投降者众多,高怀德、董遵诲一直追杀到天亮,汉军基本全军覆没。打扫战场才发现,郭崇岳已经在夜里战死。
看到周军节节进逼,已经来到兴王府城下,手头能用的军队所余无几了,刘鋹知道防守无望,打算带些宝物和嫔妃乘船入海,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下。于是就挑选十几艘船,把自己收藏的金银财宝运上船。这天,内侍说宝船都准备好了,刘鋹就带着嫔妃,直接乘车到港口,谁知到了港口一看,自己宝船的泊位上空荡荡,朕的宝船呢?刘鋹叫人找来一些苦力询问,才知道昨天押运的太监装完船之后就和守卫一起上船走了。
“哦,天啊,朕的财宝都给他们偷走啦,朕的财宝啊。”失魂落魄的刘鋹别无选择,只好投降了。于是刘鋹派出信使前往周军大营递交降书,兴王府打开四门,刘鋹穿着囚衣,徒步走出城门,跪在路边,等待大周军队的到来。
慕容延钊收到报信,马上命令高怀德、董遵诲一同前去受降、接管防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