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璟率领辽军残部逃到大草原上,虽然说是残部,因为之前有数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下十万左右,不过在草原上,十万大军也是相当恐怖的力量,不过他们现在缺衣少食,立足未稳之际,不敢太过嚣张。辽军脱离周军的追击之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了附近的许多部落,征用了他们的粮食、帐篷等物资,以解燃眉之急。
为了避免周军的再度来袭,辽军获得补给之后,就开始向草原深处前进,不过草原的人口太少了,往往走一两天都不见一个部落,即使见到一个部落,也是小部落,难以支撑辽军的吃喝。
耶律屋质就跟耶律璟说:“皇上,往西走,那边的人口太少了,而且路途遥远,不如我们往北走,到乌古敌烈统军司,去年我们才讨伐过他们,他们应该还记得教训,方便我们立足,而且这里是在大山西面,我们只要补给充分了,可以到山的东面,进入室韦的辖地,那边人口不少,能够支撑我们的部队,既可以从北面攻击泰州、长春州,也可以隐藏在北面,伺机南下,夺回上京。”
“另外,我们派几支部队去阻卜部、西北路招讨司,征集粮草和军队,会师乌古敌烈统军司,我们重整旗鼓,然后寻机南下。”
一直以来,耶律璟都是把军政大事委托耶律屋质、耶律挞烈、耶律化哥处理,言听计从,即使进入草原,耶律璟也是如此。
一路北上,尽是茫茫大草原,人烟稀少,倍感苍凉,耶律璟经常想起战败之事,心情极差,极易暴怒,更加醉心美酒,幸亏之前存了很多美酒,要不然,耶律璟就要戒酒了。如此逆境,耶律璟身边的近侍就更加谨慎了,稍有不顺就倒大霉。
耶律屋质他们都知道耶律璟的脾性,只好小心谨慎地安排辽军北上。这次出逃,耶律璟带领的大多是军队,几乎没有契丹族的老百姓,就连耶律屋质他们的家眷都陷落在上京,一个都没有跑出来,因此他们不断地派兵北上威慑乌古部,占据更多的草场、控制更多的部落,把他们作为自己的部众,以便获得更多的补给供养军队,以免成为无源之水。
按照耶律屋质的计划,还要走上半个月,就可以到达乌古敌烈统军司,就算是安稳下来了,之后就该整合草原的力量,然后寻机南下。
耶律璟他们远在大草原上,上京等地的情况就不容易获得,以至于周军讨伐高丽的事,他们也不知道,不过,即使知道也是鞭长莫及,他们的生存问题还没有解决呢,那顾得上高丽国呢?
经过长途跋涉,辽军终于到达乌古敌烈统军司,这里虽然很荒凉,不过有条大河,水草丰美,附近也有不少部落,总算是有点人气了。一路北上,耶律屋质派遣了部分辽军驻守各地,主力都跟随耶律璟来到乌古敌烈统军司,在这里的辽军也有五万之众,足以威慑四方了。
人多势众确实好,问题是困难也大,如今已到八月了,草原的冬天来得早,辽军的营地、过冬衣物、粮秣都要准备,如何度过漫长的冬季是个大问题。
耶律屋质以最快的速度通知草原各部的首领来捺钵朝见大辽皇帝,同时携带贡品包括牛羊马匹等物资来朝觐,又派出辽军扩大控制的区域,扩大控制的部落数量,增强物资供给能力,另外,又向附近的部落购买过冬的物资,哪怕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就是要确保大辽在草原能够立足。
大辽虽然战败,但是在草原上还是虎威犹在,又有数万大军压阵,大辽皇帝的旨意还是很有力量的,各个部落不管甘心情愿也罢,迫于无奈也罢,都携带了不少物资来觐见,让耶律屋质手头的物资慢慢地多了起来,舒缓了物资紧缺的大问题。另外,随军的大造院工匠也发挥重要作用,为辽军打造了不少应急器物,解决了辽军在草原过冬的很多问题。
严酷的冬天让辽国君臣吃足了苦头,新年已过,这里还是一片冰雪世界,不过熬过大半个冬天,看着手头的物资、将士、部落民众的资料,耶律屋质知道大辽已经熬过最难的冬天了,可以好好谋划一下今年的工作了。
正当耶律屋质期待着可以在大草原上重头再来之际,捺钵发生了一件大事,让所有知情者陷入困境。
二月初,耶律璟又因故虐杀了近前的侍从,手段相当残忍,闻者无不垂泪,耶律璟的近侍个个胆寒。
也许是冥冥中的注定,二月二十一日,耶律贤去捺钵晋见耶律璟,耶律璟说:“我儿你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将朝政交付给你了。”
原来,耶律贤是辽世宗的次子,四岁时,其父母死于火神淀之乱。他也险而被杀,后来得人所救。不过也因此落下了病根。其堂叔辽穆宗耶律璟继位后,把耶律贤养于永兴宫。等耶律贤年长之后,耶律璟又把他派出去随军历练,增长见闻。
听到皇上这样说,耶律贤当然谦虚表态,当时,耶律贤也没有想太多,他知道皇上对自己很好,自己也是尽心尽力去学习、办事。
谁知第二天,不甘心坐以待毙的近侍小哥、盥人花哥,因为手里没有武器,便联合庖人辛古等共六人,趁耶律璟“欢饮方醉”将其杀死。这些近侍当然逃不掉,不过他们给乌古敌烈统军司的辽军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再次引发了窥视皇位的暗流。
在这里,也有几个皇族随军,不过,作为辽世宗耶律阮的次子,耶律贤获得最多的支持,在耶律屋质、耶律挞烈、耶律化哥的鼎力支持下,耶律贤登基,成为大辽皇帝。
由于耶律璟并没有插手朝政,所以一切事情还是按耶律屋质的规划来实施,耶律贤刚刚登基,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他很倚重耶律屋质,让耶律屋质的规划得以实施,他还是个称职的皇帝,办事有条不紊,也善待大臣,让捺钵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正当辽国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来休养生息的时候,周军又来了。三月初,周军大举出动,数万骑兵杀入草原,把辽军设置在乌古部以南的多个据点拔掉,歼灭了数千辽军,还把附近的部落一扫而空,把辽军的势力往北驱赶了数百里。
辽军此时根本不敢尽起兵马来对抗周军,只有默默忍着,耶律贤他们明白,万一辽军受挫,在草原上,辽军将再无立足之地了,因为兵力下降,其他部落将会群起而攻之,吃掉这个昔日的霸主,草原上的力量将重新洗牌,建立新的秩序。
有十万大军的辽军想要时间来整合草原的力量,只要周军不杀到跟前,他们绝不会轻易出手,哪怕后撤也在所不惜。在草原上,没有人会嘲笑游击而战的部落,逐草而居是很正常的,只要保存了实力,一个反击,马上又可以翻身做主人。
辽军的退让并没有获得周军的善待,很快,周军就杀入乌古部,他们通过通译,告诉乌古部的首领,周军只是针对辽军,其他部落只要与辽军划清界限,一律获得大周的善待,还可以获得互市的好处,如果与辽军一起与大周作对,那就别怪周军无情。
一开始,乌古部不知道周军的厉害,他们不是要帮辽军,只是他们不想有外人进入他们的地盘。乌古部也派兵与周军交手,谁知这些经历血与火洗礼的周军相当犀利,不但骑术精湛、射术高超,他们的武器也很厉害,乌古部的勇士根本不是对手,交手两次,都是惨败。后来乌古部只好派出使者求和,承诺两不相帮,让开一条宽阔的通道给周军北上,还愿意向周军提供一些补给物资。
周军对于乌古部的承诺很满意,接受了礼物之后,就继续北上,继续追击辽军而去。
乌古部的首领看着周军源源不断地北上,知道今年草原不得安宁了,这些周军跟之前的辽军比,显得更加凶狠,心狠手辣的,技战术都相当了得,心想:看来以后要跟周人打交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