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情报司的资料、羽林卫反馈回来的信息,第一集群稳步向大定府推进。一路上,周军拔掉辽军一个个据点,沿途的部落不是被摧毁就是臣服。
收到周军入侵的消息,沿线的辽军也开始集结,对周军进行阻击,第一集群遇到的辽军数量也越来越多,不过这些辽军普遍准备不充分,也没有经过特别的训练,面对周军的新式战法相当陌生,依然采用原有的技战术,对周军的大阵发动集群式冲锋,在周军的床弩、轮式投石车、喀秋莎组成的火海中煎熬,最后溃不成军,周军的两翼包抄战术也用得十分熟练,多次围歼辽军,这种虐菜的战斗一直到大定府附近才结束,辽军已经醒悟过来,把主要兵力往大定府集中了,他们收到南院大王耶律挞烈的命令,准备在大定府迎战周军。
耶律挞烈是耶律璟最为倚重的著名将领和臣僚,沉厚多智,有任重才,之前一直领导南院的事务。周军偷袭析律府的时候,碰巧耶律挞烈回上京办事,因此逃过一劫。战后,耶律璟安排耶律挞烈驻守大定府,为辽国统管南面的事务。
根据耶律挞烈的要求,耶律璟安排了萧挞凛为副部署,统领大定府附近的辽军。萧挞凛,字驰宇,萧思温族侄。萧挞凛从小通晓天文,长于治军,大定府的辽军在萧挞凛的统管下,军纪严明,颇有战力。之前辽军惨败于析律府,萧挞凛对周军的表现极为惊讶,他趁着回上京办事的机会,托耶律挞烈的面子,去找南下辽军的主将塔尔,详细了解了周军的情况,虚心地向塔尔请教应对之法。
塔尔对于萧挞凛的谦虚请教甚是宽慰,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倒出来,与萧挞凛反复推敲,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对方周军火器的办法。
在交流中,萧挞凛深深地感受到周军火器的厉害,负伤、流血、战死并不可怕,问题是勇闯火海,怎么做得到呢?战马怎么躲得开这些爆炸物呢?
找不到解决的方法,萧挞凛也很无奈,他从塔尔口中获悉朝廷也在努力寻找解决的方法,但是短时间内应该是办不到的。在萧挞凛看来,打不过就要避开,或者寻求敌人的软肋下手,正面对抗并不是理智的做法。不过幸好朝廷与周国和谈之后,双方的关系缓和下来,即使来往不多,没有冲突也是挺好的,这就腾出时间来让朝廷寻找应对周军火器的方法。
两天前,一直在大定府备战的耶律挞烈忽然收到萧挞凛的报告,说斥候查实大定府附近有周军骑兵活动的踪迹。
“哦?你怎样安排的呢?”
“末将已经安排了数支骑兵分队去打探,下午应该就有消息了。”
“嗯,你怎么看?”
“周军向来诡异,与之前析律府之战也不遑多样,都是出其不意来到附近,令人防不胜防,估计周军有新的手段来辅助这些新的作战技法。”
“如果他们已经来到了,我们怎样安排呢?”
“回大人,大定府有五万人,虽然没有宫帐军那么强,但都是精兵,可以一战,不过,如果周军敢深入草原,估计数量不会少,末将以为应该什么召集附近的军马,增加大定府的兵力,除此之外,还要向上京报警,在方圆数百里内的部落应该组织起来,组成部队,尝试攻击周军的粮道,让他们首尾不能兼顾,遏制他们北上的企图。”
“善,马上派人出城,准备报警。城内的工作也要准备一下,毕竟周军的攻城能力很强,不可不防,甚至事不可为的时候要采取断然的措施,焚毁这里的物资,以免便宜了周军。”
“诺,末将马上去安排一下。”
半天的时间不到,萧挞凛派出去的骑兵大多受到围攻,损失惨重,跑回来的骑兵都说周军有数千人不等,似乎四面围城了。
“这样?”萧挞凛知道事情严重了,他马上去找耶律挞烈,汇报了情况,又请了军令,派出精骑一万余人,出城去会一会周军,顺便把信使带出城。
一万多辽军精骑出城,自然可以畅通无阻,他们并没有见到所谓的数千周军的踪影,这样一来,向上京报警就显得不合时宜,都没有踪影,报什么警呢?不过附近部落的兵力集结却很有必要,以防万一总好过束手无策。
一万多辽军精骑在大定府外数十里来回巡查,始终没有见到周军的痕迹,他们散出去的斥候也都安然无恙,这样蹊跷的事让耶律挞烈很奇怪,之前的骑兵分队是怎么回事?
为了提防意外的发生,耶律挞烈派出一万余精骑在大定府附近来回往返地巡查,力求找到那些肆虐的周军的踪迹。一连数日,都没有丝毫踪迹。
按照耶律挞烈的命令,西面的多个部落组织了军队来到大定府,也有组织了骑兵分队开始往南搜索过去,想打探周军的动静。期待中的东面部落的军队却一个都没有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奇怪事情当然不正常,于是,耶律挞烈再次派数千骑兵直奔那几个部落,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这些骑兵跑了数十里地之后,就发现周军的踪迹了,赶跑了周军的斥候之后,辽军再向前走了没多远,就看见无数周军正源源不断地朝大定府方向走来,他们大多是骑兵。为首辽军参将惊呼:“哦,原来周军在这里,哇,人数众多啊,你、你、你,马上回去复命,我们往前打探一下,走!”
辽军一分为二,各奔东西。
辽军的精骑本来依仗自己战马胜过周军而想试探一下周军的实力,谁知这些周军精骑的实力相当强劲,直扑而来的两千余周军与辽军精骑展开激战,这些周军似乎非常擅长骑射。
两军迎面而来,还没交手,双方就开始骑射,距离缩短之后,周军开始投掷炸弹,数百枚火药雷接连不断地爆炸,打了辽军一个措手不及,周军投了一轮又一轮,用极快的速度把辽军精骑的炸得抬不起头,损失惨重,随后周军再冲杀过来,见面就用手弩射出弩箭,然后再抡刀来狠劈,真是花样多多,辽军精骑给闷头狠揍之后,人人心怀畏惧,这怎么打?
周军很快就打破了辽军的军阵,把他们打散,随后又再次投弹、冲击,多次冲刷之后,辽军精骑所剩无几,只得快速逃向大定府。
周军紧追不舍,双方一直跑了二十多里,正当辽军以为还有十多里就可以回到大定府的时候,前面再次杀出一支骑兵,又是周军,他们似乎刚刚冲杀过一样,充满了杀气,这些骑兵毫不废话,直接杀过来,干脆利落地把剩下的辽军都包圆了,原来这是董遵诲的骑兵。
大定府的耶律挞烈正在稳稳当当地布置着大定府的防御工作,萧挞凛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色凝重地说:“大人,周军来了,东面,人数数万。”
“果然有问题,派人去上京了吗?”
“已经派部队护送信使出去了,两批信使,从两个方向走,护送的部队一直走了三十里再回来。”萧挞凛回复道。
“挺好,够细致的。”
“末将怕有周军拦截,所以多派了一组人。大人,末将以为应该派两万精骑在城外驻扎,避免给周军围起来,失去主动权。”
“好,你马上安排。明天我们去会一会周军,让他们不能从容安营扎寨。”
李重进把第二集群的大营设立在大定府东南面,整个大营布置得稳稳当当的,各种铁丝网、鹿角丫杈、陷阱等等,应有尽有,他们携带的物资和沿途收缴的牲畜都存放在这里,足够第二集群用上好一阵子。大定府是周军预设的一个主战场,他们希望在这里制造一个敲碎辽军机动部队的砧板,耗光辽军的主力。
第二天,正当周军专心地布置军营的时候,李重进收到辽军前来挑衅的报告,李重进笑了笑,轻轻地说:“看来他们急着想知道我们的底细,想尝试一下我们的新式武器,正好,我们人手充足,去会一会辽军,看看是谁在这里驻守。”
军令如山,周军开始整装离开军营,鱼贯而出前往预设战场。
在宽阔的战场上,辽军与周军列阵相对,辽军一名将领策马到阵前,大声斥责周军违背盟约、不守信用,胆敢进犯上国大辽等等,董遵诲看着辽将无礼,看着李重进,一副跃跃欲试的感觉,很想上前单挑。
李重进就说:“出战谨慎,不可鲁莽,适可而止,力不可为则走为上,没什么大不了的。”
“诺,末将一定手到擒来。”董遵诲的本事,李重进是知道的,况且他很机灵,可以一试。
董遵诲跃马而出,杀向辽将,两人也不废话,你来我往地展开较量,两人都是军中好手,杀得精彩处,两军纷纷喝彩。双方你来我往地打了三四十个回合,烟尘翻滚处,辽将被枪挑下马,董遵诲兴奋地在跑回本阵向李重进报喜。
斗将失利,一点都没有影响萧挞凛的部署,辽军本来也没有指望一直跟周军斗将,萧挞凛一声令下,数万辽军发起全面进攻,从多个方向掩杀而来,他们希望用庞大的骑兵覆盖周军,让周军的器械应接不暇,从而创造攻击的机会。
萧挞凛的想法很好,不过这些想法早就在周军的攻略中做好安排,人数众多确实会使器械忙不过来,不过在周军的全程火力覆盖下,能够来到面前的辽军又能有多少呢?他们可以冒着炮火越过周军阵前的层层铁丝网吗?对于萧挞凛来说,铁丝网显然是个意外,来到阵前也不能冲阵,这真是没有办法了。
这么远的距离,萧挞凛看不清铁丝网的结构也很正常,那么细,谁想到竟然是拦路虎?
萧挞凛率领的都是辽军的精锐,他们早就听说周军的火力强劲了,都做了一些个人的防护,战马也做了一些防护,所以他们有信心可以趟过周军的火海,杀向周军大阵,给周军一个惊喜。
无数辽军铁骑气势如虹地杀向周军大阵,声如雷动的马蹄声令人震撼,意志薄弱者必定吓得四散而逃,这就是萧挞凛的信心所在。只是面对身经百战的周军,这些心理战没有作用。改制成为集群的周军,最大的变化就是器械更多,人员更熟练、诸兵种的配合更好,他们早就经历过用床弩、轮式投石车、喀秋莎来暴虐辽军铁骑的血战,只要器械、弹药足够,做好防御,那剩下的只有机械的动作,装弹、投弹而已,所谓铁骑没什么大不了的,照打不误。
战场中,床弩射出的弩箭趟开一条条血路,无数火药雷、燃烧弹不断地爆炸,硝烟四起、火光冲天,无数铁骑在烈火中穿行,在爆炸声中倒下,冲出火海的铁骑又遇上密集的喀秋莎,再次受到打击。
能够冲到阵前的铁骑,被铁丝网拦截了,这些绳网砍不断,跨不过,而且还有好几道,只有用人命来填,直至压垮这些绳网,才能形成一条冲击周军大阵的坦途。这一切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明白呢?
辽军勇者无惧,如同潮水一般,从左中右各个方向杀向周军大阵,丝毫不计较伤亡的数字,只要攻破周军大阵就可以了。
在辽军的高强度压迫下,周军也表现出最高的作战水平,将士们如同机械一般,飞快地装弹、投弹,根据参谋的指令,调整器械,攻击指定的位置。他们早就形成习惯,把大阵之外划分为多个区域,不同的器械负责对应的位置,还有一些器械作为预备队,随时可以调整姿态,攻击特定区域,这样确保了攻击密度的均匀,也可以弥补临时紧急情况所产生的漏洞。
看着辽军铁骑在周军的战火中冲锋、挣扎,心如铁石的萧挞凛也很无奈,周军的火力太密集了,也许只有耗尽他们的炸药才能击败周军,问题是自己有这么多骑兵来消耗吗?答案显而易见,萧挞凛耗不起,这场激战持续了大半天,辽军折损大半,如果不是辽军的防御提高了,他们早就消耗完了,根本持续不了这么长时间。
看到周军的弹药似乎用之不竭,萧挞凛唯有鸣金收兵了,周军再次吹响了冲锋号,骑兵在炮火延伸之后,就杀向辽军,周军的大阵中也开始有部队杀出来,每前进一段就停下来结阵,等候后面的部队,慢慢地把大阵前移。
萧挞凛本以为可以杀个回马枪,截杀这些周军骑兵,谁知这些骑兵极其机警,势头不对就会用骑射攻击辽军,然后掠阵而去,什么时候周军的骑兵也用得如此娴熟,真叫人头疼。
损兵折将的萧挞凛终于知道周军的厉害了,既然占不了便宜,那就只好乖乖地退回去,再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