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拿下两州的张光翰有点为难了,看来可以继续横扫过去,问题是潜在的隐患却不少,万一这些州在周军遇困的时候反水,自己就成了瓮中捉鳖,看来继续全军前进的风险不小。
于是张光翰就留下曹彬率领部分周军驻守妫州、儒州,自己率领其余军队和董遵诲继续攻击新州。新州离妫州五十里,照样轻松拿下,张光翰只好派董遵诲率部继续前往武州,围困当地的守军,又派出信使回幽州城报信,等待大部队的到来。单凭张光翰他们的力量,既要分兵驻守,又要继续前进,很容易出问题。
武州被围之后,守将看到外面的周军的骑兵人数不多,也就淡定了,打算先看看再说。如今董遵诲的任务不再是长途奔袭、攻城略地了,他只需要控制武州守军的动向即可,况且现在大局将定,无须涉险,所以他把武州附近的通道拦截了,把斥候撒向天成和蔚州两个方向,提高预警级别,然后就驻扎在郊外的村落中,等待张光翰的到来。
张光翰进军速度确实超出了参谋部的预计,本以为总有一两场仗要打,谁知辽军兵力不足,东面这几个州都没有什么抵抗能力,看来只需攻下西京大同府就大功告成了。只是如今辽军的援军未到,看来喜峰口一带有机会再打一场大仗,因此幽州城方面的一二集群等大部队都不宜轻举妄动,否则捡个芝麻丢个西瓜可划不来。
手上的将领似乎都有任务,派谁去呢?
魏仁浦在军府内踱着步,心里想着附近的守将,还有谁适合承担这个任务。此时,崔翰走了进来,他是皇上派来跟随自己学习的。
“大都督,新一批工程兵三千人到了。”崔翰回禀。
“仲文,你可想去山后试一下?”魏仁浦问。
“大都督,末将愿意。”崔翰早就想一试身手了,虽然在魏仁浦身边办事更有全局观,但是参与到大战其中更是其乐无穷啊。
“主力军都有任务,只能派两千工程兵和部分州郡军,你去山后,配合张光翰他们作战,务必稳妥,切记急功近利,仗打到这个时候,不败为胜,明白?你也知道,山后的辽军主要是在西京大同府,你们不要让辽军有反手的机会。”
“遵命。”
“你等一下,还有个人一起去。”
“诺。”
没过多久,军士来报:“大都督,贺惟忠来了。”
“传进来。”
“诺。”
贺惟忠,勇敢,善骑射,晓兵法,一开始是太祖帐下校尉,后周建国后,隶先帝帐下,迁供奉官,贺惟忠没有向先帝辞行,即赴任,先帝衔恨,及其即位,贺惟忠终不得升擢。
及至先帝驾崩,皇上登基,贺惟忠依然没有什么机会,眼看着朝廷多次南征,扫平一个个割据势力,以前的同袍纷纷凭借军功登上高枝,贺惟忠唯有借酒消愁,为自己的大好身手无法舒展而惋惜,每每在校场上施展自己的骑射绝技、看着战报进行推演,既为周军的神勇而拍案称绝,也为自己的碌碌无为而苦闷,贺惟忠暗自感叹:难道自己一身本领就没有赏识之人?
正当贺惟忠以为再无机会的时候,机会就来了。
两个月前,朝廷内侍来找他,听到内侍来找自己,贺惟忠心想自己这样的边缘人还有内侍来找,难道不是给忘记了吗?不过内侍的身份不同寻常,贺惟忠还是毕恭毕敬地请内侍进来。
还以为内侍会说什么,谁知内侍很直接就问:“贺惟忠,皇上问你,敢不敢北上伐辽?”
头脑中“嗡”的一声,激动啊,原来皇上还记得自己,贺惟忠一下站了起来,高声说:“皇上但有驱使,臣必死战!”
内侍又说:“皇上说:朕知道你的本事,但世事纷扰,前事莫提,如今从头开始,朕想看看爱卿的真本事。如果爱卿愿意,即刻整顿兵马,准备军前听用。”
贺惟忠马上跪下,激动地说:“臣愚昧,幸得皇上眷顾,愿意即刻整顿军马,等候皇上差遣。”
“贺惟忠,这是皇上给你的信,好好看,切记保密,不得外泄,随时听候枢密院差遣,不得有误。”内侍把郭宗训写给贺惟忠的信递给他。
贺惟忠双手颤抖地接过信,打开,仔细地看来起来,信中,皇上回忆了贺惟忠追随太祖、先帝的功绩,称赞了他的文韬武略,勉励他忘记不开心的过去,迎接新的未来等等。贺惟忠看到了新的希望,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次北伐,贺惟忠接到枢密院的命令,率部亦步亦趋,从接管涿州,到前一阵移防到幽州城。虽然部队是出动了,但是打仗没有自己的机会,从战报中,贺惟忠也知道自己的部队与周军主力之间的差距比较大,赶不上大战也情有可原,问题是一直移防、守城也不爽啊。
今天忽然接到大都督府的通知,大都督要见自己,贺惟忠不知什么事,马上就安排好手头的事,赶到北伐大都督府。
“末将贺惟忠参见大都督。”
“嗯,贺惟忠,这是崔翰,你们俩搭档,率部到山后妫州,听从张光翰的调遣攻略山后各州,崔翰参加过多次南征,对于新式武器比较熟悉,他做监军兼参谋长,配合你的工作,这次你们的部队只要贺惟忠的部属和两千工程兵、五百羽林卫,战力有点弱,不过山后的辽军也不是很强,务必谨慎行事。你们是新搭档,在路上好好磨合一下,争取早点形成合力。你们马上去准备,最晚后天出发。”
“遵命。”贺惟忠与崔翰两人马上就领命。
获得增援的张光翰再次开展攻势,武州一击即破,周军兵峰直指蔚州。
这次也没有开城投降的待遇了,守军打算坚守蔚州。蔚州守军的举动,正合张光翰的心意,周军再次围三厥一,攻打蔚州。
蔚州的城墙本来就不是很高大,当周军组装好高大的井阑、投石车的时候,蔚州城墙似乎触手可及,蔚州守军的器械根本无法与周军的攻城器械相比,辽军还以为周军会用老旧的方式来进攻,老神在在地准备好擂木炮石,等待着对付周军。
谁知,周军一开始就用井阑上的床弩横扫蔚州城墙的守军,爆炸声此起彼伏,还有燃烧弹,烧毁了辽军的防御器械,在周军的密集攻击下,也没有用多长时间就把蔚州城墙上的辽军一扫而空,随后周军登上了蔚州的城墙,半天的功夫,蔚州城破,蔚州的守军只有少部分逃出城,其余的都举手投降。
逃出城的辽军再次遭受到附近埋伏在城外不远处的周军骑兵的伏击,全军覆没。
一击得手之后,张光翰再次挥军直取灵丘、飞狐,在羽林卫、山地兵的默契配合下快速攻下两地,与定州方向的周军回师。
拿下蔚州,周军兵峰直指西京大同府,这是辽军的主力所在,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西京大同府,也就是云州,镇守西京的耶律抹只是干练之人,善待汉军将士和当地老百姓,口碑不错。耶律抹只麾下只有七千多辽军和一万多汉军,虽然他不知道析律府的情况怎么样,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守住西京。如今周军大军压境,耶律抹只也不敢大意,辽军擅长野战,并不擅长守城,他打算以汉军守城,留下部分辽军监督守城,自己率领辽军出城迎战。
耶律抹只率部在城外列阵,准备迎战周军。在他的印象中,野战周军也是步兵为主、骑兵为辅,依靠战阵的力量获得胜利,辽军以骑兵的骑射、冲击破阵。
当他看到杀气腾腾的周军时,就感到不一样的气势,这些周军也是步兵为主、骑兵为辅,还有许多马车、器械,带着这么多器械来野战,也不嫌碍事,真的以为辽军是纸糊的吗?一战而定,然后攻城?待会儿击败这些周军,这些器械就是自己的了。
看着周军在数里之外停了下来,列阵、倒腾那些马车、器械,这是干什么?看着周军的大阵,很明显右边的军队没有中间和左边的军队的杀气,这么明显的弱点,难道是想搞什么花样?
先下手为强,“杀!”耶律抹只可不想等周军安排妥当再出手,他吩咐辽军首先用骑射打乱周军的军阵,并安排主攻周军右翼。
周军右翼就是贺惟忠的部队,确实不如张光翰的主力部队,不过有车阵的防御,还是可以支撑住的。贺惟忠约束着部队列阵,崔翰就安排工程兵调整器械,羽林卫作为核心力量控制着军阵,军中参谋不停地观察着,传达着口令。一路以来,崔翰跟贺惟忠讲解了周军的新式作战模式,召集军中将领进行了多次推演,增强他们对这种作战方式的理解。
张光翰当然知道辽军的重点所指,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贺惟忠所部的弱点。他已经安排部分器械关照右翼,以便减轻他们的压力,至于董遵诲部随时准备出击。
辽军飞快地杀向周军大阵,希望在周军阵前回旋,以骑射的方式,不断地射箭,打乱周军的军阵,创造破阵的良机。他们以为周军的反击方式也就是弓箭,对于快速奔驰的骑兵而言,这些弓箭造成的杀伤力是有限的。
谁知,周军的反击力度是如此强劲,辽军还没有进入回旋的位置,就遭受到弩箭的攻击,还有会爆炸的弩箭,有些强劲的弩箭直接扎透辽军的铠甲,极为恐怖,随后的轮式投石车更是让耶律抹只大开眼界,密集的爆炸声,造成辽军的大量伤亡。
冲锋继续进行着,如果说轮式投石车已经令耶律抹只大开眼界,那越过这片火海之后,喀秋莎的威力让耶律抹只惊呆了,密集的爆炸,很难让人有逃脱的机会,能够冲击周军军阵的辽军屈指可数。
“原来周军有这样的大杀器,看来析律府也是凶多吉少了,也许依靠高大的城墙可以坚守到援军的到来吧。”耶律抹只暗自嘀咕。本来还想看看右翼有没有突破的机会,现在看来效果有限,连续多次冲击,辽军都是在炮火中溃败,四散而逃。“真没想到,竟然支持不了大半个时辰就完了,鸣金收兵!”
在周军器械射程内想收兵可没有那么容易啊,周军根本不会因为辽军鸣金收兵而停止攻击,董遵诲的骑兵再次出击,追杀逃跑的辽军。
受到重创的辽军再也没有勇气进行反击了,拼命地往云州跑,由战场回到云州只有十里地不到,辽军被杀得尸横遍野,最后在城墙上弓箭的掩护下,耶律抹只率领少量辽军逃回云州。
看到时日尚早,张光翰率部开始围攻云州。
由于兵力所限,无法全面包围云州,张光翰命令董遵诲率部绕到云州北部,堵住逃亡长城以北的通道,曹彬、贺惟忠攻击东门,自己攻击南门。
攻城,对于张光翰的部属来说都是驾轻就熟的工作,所有器械都十分趁手,两个时辰不到,周军就布置好攻击的器械,随后开始攻城。
云州的汉军终于见识到周军的厉害了,在床弩、轮式投石车的轮番攻击下,一个时辰不到,云州南门城墙上辽军的防御体系一扫而空,汉军在弩箭、火药雷的密集打击下魂飞魄散,四散而逃,周军快速登上云州城墙,一天破城已经成为周军的家常便饭,攻城毫无难度。
本来以为可以依靠坚城抵挡周军的进攻,谁知周军攻城易如反掌,耶律抹只只好率领残部撤离云州,他想从北门走,谁知北门有大股周军骑兵在拦截,只好改道往西逃窜,逃往寰州。
攻下西京大同府,消灭了辽军在山后各州的主要军事力量,余下的寰州、应州、朔州再无反抗的力量,面对杀气腾腾的周军,纷纷献城投降,耶律抹只也只得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