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周军横扫了十几个唐军大营,击败数万唐军,张彦斌、康再遇、董遵诲等各部都大有斩获,俘虏了两万余唐军,杀死的唐军其实不多,其余大多溃散,不过周军的攻击威力极大震撼了唐军,那些败兵再也没有勇气迎接周军的攻击了。一切都那么顺利,周军越打越轻松,似乎剩下的唐军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了。
周军的参谋们却推演出几种失败的可能,他们的职责就是根据情报来推演,似乎外面的连续大胜与其无关。张美看着推演的结果,他也有些担心,跟李重进说:“总管,似乎有些太顺利了,只怕他们飘飘然,如果输给这样的唐军实在是不应该,我们应该给他们提个醒。”
李重进知道这次伐唐不在于速胜,而在于稳胜,本来也没有期待一下子就拿下金陵城,张美这样一说,他也很认同,难道唐军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不可能吧,总有几个能人吧,还有,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识过唐军的骑兵、器械也没有见过,都是普通的弓箭、刀枪而已,火油也没有踪迹,唐军不可能让周军这样平推过去就完事的。
“单纯这样说一下,估计作用不大,一上阵,鲁莽的人就会忘乎所以,我们慢一点,集中全力逐个攻击,直至全部消灭唐军在城外的部队为止。我们安排一支部队进攻,其他部队与之进行配合,轮番担任主攻,既锻炼部队,又保留充足的预备队,另外我们把浮桥搭建起来,巩固好立足点。”
这天,由羽林卫担任主攻,禁军准备围堵逃跑的唐军,董遵诲的骑兵做预备队。
攻击营寨对于羽林卫来说是轻车熟路了,他们对器械的使用很有心得,对于赵匡胤而言这是个新鲜事物,非常感兴趣,特别对于器械使用时候尺度的掌控很着迷,很想知道为什么这样操作,虽然操作员说得很清楚,但是赵匡胤没有学过这些,只能凭经验来理解。
羽林卫的列阵跟禁军还是有点不一样,他们非要把铁丝网拉起来,既费事又没有用,不过将士们没有丝毫怨言,还是一丝不苟地布置好警戒线,留下进攻的通道,然后就列阵等待了。
对面的唐军是马诚信的部下,现在皇甫继勋一直留在金陵城里,城外的部队由各位将领各自统管,遵循之前定下的原则,坚守不出,背靠金陵城来防守,导致城外的唐军各自为战,没有整体协同作战的计划。
看到其他唐军被连续击败,马诚信就找来几名将领一起商量,他们都希望想个办法,大家联合起来准备做个陷阱,引诱周军一部,狠狠地打一个反击,好教周军见识一下大唐勇士的厉害。
马诚信一直关注着其他唐军被攻击的情况,派人详细了解失败的原因,又听卢绛讲过周军的厉害,私底下与这些将领商量过怎样应对。定好策略之后,马诚信就把自己的军营内部做了一些修改,还叫工匠把现成的盾牌加工一下,做大一点,外面加上铁板,沉得很,准备硬扛周军的狂轰滥炸,然后把所有可以用的铠甲都给将士们披挂上,尽可能保护好每一名将士,马诚信还对将士们进行了激励,尽可能提高他们的士气,毕竟之前的唐军输得太惨了,将士们胆寒是在所难免的。
马诚信把部队分成多个作战单位,相互协调,临时演练一下,他们相信在唐军受攻击的时候,照样做出崩溃的样子,只要周军疏忽大意,必定掉到这个陷阱里的,至于外面的周军,照样有套路等着他们,马诚信他们期待打赢这一仗,重新树立起唐军的必胜信心。
“开始。”张彦斌一声令下。
投石车、床弩就开始对唐军的军营开始攻击,这些床弩有的安装在马车上,有的安装在井阑上,高低配合,杀伤力惊人,而且他们一开始就扫射军营内的瞭望塔,很快就把射程内的瞭望塔全部打成火球或者打塌了,限制了唐军的观察视野,井阑上面的瞭望哨不停地指示投石车攻击的位置,在接连不断的轰炸中,把射程内的唐军军营内炸成白地,唐军似乎一触即溃,倒地不少,嚎叫声不断,还有不少唐军在抢救受伤的士兵,地上鲜血不少,军营内燃起熊熊大火,似乎又拿下一个军营。
“似乎快了一点,这是直觉。”张彦斌有点疑虑。
“是的,感觉有点奇怪。”赵匡胤久经战阵,战场嗅觉异常灵敏。
“总管和参谋长都说过,敌人没理由这么不经打的,况且我们只求稳胜,我们可以延伸炮火,往后面再轰炸一阵,把弩箭换成会爆炸的那种,打打军营后方,确实没有问题,在进去打探,随时做好打反击的准备,瞭望哨注意观察。”韩微建议道。
“好。”
投石车、井阑、床弩等器械慢慢前移,继续扩大攻击的范围,李汉琼率领先头部队走出铁丝网的通道,到了阵前再重新列阵,多辆大车推上前,作为一种障碍物,给李汉琼的部队做保护。康保裔率部上前,接掌铁丝网后面的防线。
“元朗,必要时,你也可以进去,让他们打你的旗号,参谋长说你的名号很响亮,足以镇住唐军。”张彦斌跟赵匡胤说。
“这?合适吗?”羽林卫也没有张彦斌的旗号,只有军旗,赵匡胤有点疑虑。
“怕什么,我们打赢就可以,你看这是出征的时候就做好的,皇上说你和藏用的名号在江南很响,可以大用。”张彦斌笑着说。
看着自己的旗号,赵匡胤有点无言,又有点激动,“谢将军,末将一定不负皇上所托。”赵匡胤顿感豪气干云,终于可以打出自己的旗号,自己真的有机会!
唐军军营一如既往地给打成一片狼藉,羽林卫开始冲进军营,一边冲一边大喊“降者免死,降者免死。”后面跟上的将士们开始占据有利位置,组成二线攻击队形。
军营深处的马诚信看着周军进入军营,距离打反击还差一点,前面溃散的唐军不断地往后跑,许多唐军已经跑出军营,逃向另外一个军营,所有这一切都符合预期,唯一跟之前不一样的,就是周军竟然在炸得军营火光熊熊的时候,又向军营深处加大了攻击,扩大了攻击的覆盖面,造成了真正的伤亡,打乱了部分队伍的阵型。马诚信只好安排他们跑出军营,增加对周军的迷惑性。
眼看着周军已经来到预备的攻击点,周军还是很谨慎地多路探索前进,阵型一点都不散乱,根本没有获胜的喜悦,似乎正等着什么。
“呸,这么谨慎,怕死鬼,再等等!”马诚信咬咬牙。
“杀!”终于到达极限了,唐军的弓箭手不断地射出弓箭,这是他们第一次主动攻击周军,埋伏在营帐里面藏兵洞的唐军纷纷掀开草席,爬出来,冲向周军,军营后面的重甲士蜂拥而出,盾牌兵、长枪兵、刀手诸多兵种纷纷亮相,拼了命地冲向周军,他们都希望跟周军混战,看看谁是孬种。
听到杀声一响,李汉琼大喊一声:“果然有阴谋!收缩,结阵。”
除了跑在前头给弓箭射中的士兵之外,其他羽林卫的将士们如同警惕的小鹿,习惯性地一蹲、举盾、后退,以极快的速度缩成一些小阵,然后再碎步后退,靠近后方的大阵。个别落单的士兵也不会转身跑,只会举盾、稍微蹲一下,碎步后退。唐军的弓箭不断地射向周军,扎到盾牌上、铠甲上、腿上,落单又给堵住的羽林卫就不客气了,抡刀就砍,拼一个够本,杀!后面的羽林卫也不是光看着,不断地朝唐军投掷火药雷,拦截后面冲上来的唐军。
“我们上!”看到军阵稳了,李汉琼马上率部迎上唐军,让他们如愿以偿地展开混战。
羽林卫惯用的破阵招式又来了,盾牌兵顶在前方,后面的士兵用手弩射向面前唐军的脸部,然后两名盾牌手用力向前一推,后方的士兵从中间杀出,猛劈前方的唐军,随后有一个士兵射出弩箭,再次射中一人,再次劈杀出来,长枪兵也挺枪扎进去,后方的火药雷依旧在投掷中,把唐军的阵型炸得松散。
如果一击不中,就继续来,直至突破为止,周军不断地击破唐军的军阵,没有多久,唐军就给分割包围起来,正当马诚信把预备队也派上去,准备再次反击的时候,康保裔率部加入战团,从几个突破口直接杀进去,康保裔直取军营深处,意图捣毁唐军的指挥部,击溃唐军集结的部队。
马诚信看到自己的意图被识破,勃然大怒,马上率领牙兵和剩余的部队,迎头冲上去,抡刀就砍。“死!”
康保裔一看来人,就知道这是个领头的,连忙挺枪直刺面门,马诚信被迫收刀一格,然后横刀拦腰就砍,康保裔往外一闪,又是一枪,直插面门,马诚信只得收刀一格,本以为可以好好地教训这名小年轻,谁知他们一点都不讲规矩,手一停,马上有弩箭射过来,马诚信用刀一格,连忙后退,“靠,胆小如鼠,呸。”看到周军冲杀过来,马诚信只得再次参与到混战中,这些唐军都是热血男儿,虽然周军厉害,但他们毫不示弱,人数越打越少依然不愿意后退。
康保裔是东班押班,世代从军,练得好武艺,去年中,陈诚把少林寺的武僧请来教授皇宫卫队、羽林卫武艺,康保裔学习了半年,获益匪浅,加上他功底扎实,搏击技术增进不少,这次南征,皇上特意选派了不少皇宫卫队的将士加入羽林卫,增加实战经验。
在混战中,康保裔一支枪耍得神出鬼没,杀得唐军丢盔弃甲,马诚信却给羽林卫的小组攻击打得手忙脚乱的,一点脾气都没有,正当他想拼死一搏的时候,周军又有帮手杀进来了,一个壮汉策马杀进营寨,手舞盘龙棍,后面跟着一小队骑兵,举着“赵”字大旗,“赵匡胤来也,挡我者死!”壮汉大喊,但凡有阻挡的唐军,无不狼狈鼠窜,完全没有一合之将。
听到“赵匡胤来也”,唐军仅存的勇气给抽光了,再也无法组织抵抗了,马诚信大恨,“我跟你拼啦!”迈步上前,抡刀就砍,赵匡胤盘龙棍一抡,荡开大刀,反手一抽,正打在刀上,马诚信双手发麻,赵匡胤已经挥棍砸下来了,马诚信举刀一架,挡是挡住了,不过盘龙棍短的那一截顺势一甩,正中马诚信的头盔,“嗡嗡”马诚信眼都花了,赵匡胤已经冲过来,再一棍,把他打翻在地,马诚信的牙兵想拼命抢也来不及,周军已经杀到,把这些唐军都消灭了。
“赵将军威武!”康保裔看到精彩一战,大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