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颠沛流离

小赵一看他还是放不下那个傻老太太,不由摇头叹息,但为了安抚他的情绪,便表示抽空回去那个就快消失的豆张庄看一个究竟。

他顿时满怀感激:“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

小赵临走的时候,他不忘记讨要对方的联系方式。

小赵虽然跟他认识很久了,但彼此并没有过深的交往,彼此之间还真的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于是,他俩相互留下了手机号码。

“小赵,你明天一定记得去一趟豆张村呀!”小赵骑着板车就快消失在夜幕里了,他还冲着人家的背影高声提醒。

小赵回头瞥了他一眼,暗自一声叹息,嘴里应付道:“放心吧,我一定抽空去探听消息。”

这时候,这个机关大院的人都下班了。各间办公室都锁好了门,这排办公室前面,就是一个机动车车棚,旁边还有一个铁笼子,里面养着一条大狗。由于这个机关还设有一个食堂,为这里办公的人员安排一顿午餐,所以有剩饭喂狗。

当然,喂狗的活也归他管。

汪汪汪!

那条大狗有些饿了,对尚不熟悉的他狂叫一番。

他清楚,这个大院里只剩下他和这条大狗是喘气的,没有理由不把它当做朋友。

“伙计,别叫了。你是不是饿了?我马上喂你吃东西。”他不管这个黑毛家伙能不能听懂,和颜悦色跟它唠叨几句。

那条大狗因为长期被关在铁笼子里,养成了一副火爆的脾气,所以一旦见到生人,就会狂叫个不停,恨不得破笼而出。但现在因为没有它所熟悉的主人在场,狗一旦失去了依仗人势,再火爆的脾气也不得不收敛一些,又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可能就是它未来的主人,只好消停下来,但一副敌意的眼神偷偷盯着他。

他为了尽快确立跟这条大狗建立朋友关系,立即去那间食堂的门口。如今,那位做饭师傅早已经回家了,食堂的门也锁闭了,但一个泔水桶却放在房子的侧面(食堂是最靠里的一间)。那里盛着那些需要中午在这里用餐的干部吃剩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里面足足有半桶食物,而且鸡鱼肉蛋都一应俱全。这让他心里一动,假如自己不做饭了,哪怕跟那条狗一样吃这些残羹剩饭该多好呀。首先,这比自己做的伙食强多了;其次,也可以节省大量的开支。要知道现在的物价不低,尤其一些肉蛋类,上涨得厉害。唉,人家没有规定门卫吃食堂,自己也只有眼馋的份,待遇还不如眼前的这条狗呢。

他暗自吐槽几句,便提着泔水桶,慢慢走向铁笼子。

那条大狗明白他的意图,虽然没有向他摇动大尾巴,但眼神里也透露着友好。他心里一喜,明白对方终于跟自己化敌为友了。不过,他还是保持着谨慎,把身子距离铁笼子足够远,深怕那条大狗突然翻脸不认人,把血盆的大口探出铁笼子。

也许那条大狗已经被喂谗了,面对倒入狗盆里的美味佳肴,并没有狼吞虎咽,只是用舌头慢慢地舔舐,那是不想吃,但又不得不吃的架势。

他不由摇摇头,不再搭理那条狗,又忙碌一下其它善后的事情。

当他关闭大门,躺到那间大门卫的床上时,心里又是一阵感慨,短短两宿,自己又换地方了。唉,自己如此的颠沛流离,到啥时是一个头呀!

他暂时忘记那位一直让他牵肠挂肚的老太太,先担忧一下自己的命运。在这个地方,无疑是他不错的落脚点。虽然他将近五十的年龄还不到‘养老’的时候,但最近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尤其最近几天。他感觉体内各个器官好像都不对劲,也许,自己一直活着忧郁和不安的心态而加速了自己的衰老,并且在健康上也敲响了警钟。他已经失去了再次奋斗的本钱,只能找一个这样的理想地方,来苟延残喘。

他一想到这些,情绪便低落千丈,必须找一个东西来缓解自己的惆怅的情绪。但他并不想打开那台老掉牙的电视机,而是躺在床上像年轻一样摆弄那部手机。

由于那是一部已经过时的平板手机,所以他无法享受目前4G时代的网络功能,只能登陆空间看一看,在好友列表里,那些为数不多的网名几乎是静止的。也许人家早就玩微信了。但他还是留意到有一个网友频频更新空间里的动态。网名叫‘梦婷’,应该是一位女网友。但他和人家的聊天记录为零,也不知道他是咋加上人家的。难道她还在上网?

他首先浏览一下‘梦婷’的空间,发现她发表了一些类似散文诗东西。

——雨慢慢从天空飘落下来,像泪珠,但比泪珠晶莹;像玻璃球,但比玻璃柔润。它似乎是天上的事物,但又光亮在人的注视下。如果稍快点,雨连成直线像一根根长线,把天地连接。但雨滴缓慢降落,想受风琴奏除的音符。闪烁的光点,缀满天空。雨落了地的一霎,碎裂了,但依然缓慢,悄无声息。不像泪珠,不像玻璃,碎裂得让人心痛。

他通过‘梦婷’这段感悟,便猜到对方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于是用心浏览她的资料。令他感到惊喜的是对方归属地是本市,只是年龄不详。通过列表中的亮灯情况,证明人家正在线。

他想找人家聊聊天,于是便发了一个表情(一杯咖啡),但过了许久,对方都没有搭理他。到底是人家没空,还是对他的不屑。

他不死心,又发了一段文字——晚上好,在吗?

可是,他的消息还是石沉大海,令他感到非常尴尬,不得不放弃跟人家聊天的想法。他又翻到了自己的空间。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位不搭理他的网友却频频光顾他的空间,把他所写的东西都浏览个遍。他终于明白了,那位网友只想分享他的东西,并不想聊天。也许人家是一个贤妻良母,并不想跟异性网友沟通。

他放弃了对人家的好奇,开始补充自己的空间——

幸福与否,没有绝对的答案,关键取决于自己的生活态度。缘于心灵的音乐,是快乐的源泉;缘于快乐的生活,是不停的追求。面对所有一切,只有失去了,我们才会珍惜。幸福也是如此,只有紧紧地抓住他,才不会让它稍纵即逝。要学会随遇而安,懂得满足,才会懂得幸福。学会忘记曾经的不幸,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幸福会降临。

当他发表这段感悟,不由苦苦一笑。自己已经放弃奋斗的中老年人,才又不知不觉‘励志’了呢?这给人家看一看,倒是无所谓。可自己写的神马,会让自己相信吗?

他又不禁重重叹息一声,脑海里又涌现一句经典的台词——人生不是一声长叹,也不是永久的喝彩。

第二天,他早早起来,打开大门,用打扫一下院里院外,做到一尘不染。今天才是他第一天上班,必须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并给那些领导们一个良好的印象。

他收拾利索,开始忙碌自己的早餐。由于他招待小赵时,还剩下许多食物,于是在电池炉上加热一下,便是一顿丰富的早餐。

他正在屋里吃饭,便听到外面传来汽车的马达声,便知道那些头头脑脑们陆续来上班了。他们大多数人都开着汽车,只要少数几个人是骑着电动车上班。他赶紧撂下饭碗,出去应酬他们一下。

“领导早!”他还记不清他们各自都是谁,只能一概称呼为‘领导’。因为他的前任在交接工作的时候,明确告诉他,凡是在这里工作的人都是领导,并没有一个兵。

那些领导们都很有涵养,客气冲他点点头。

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子把汽车在停车棚停好了,便径直冲他走过来——

他唯独记住了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领导。因为他是自己的直接领导,在这个大院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韩处早!”他几乎以立正的姿态对人家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