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的袖口有点脏,李诺用湿巾擦了擦,更脏了。
算了,就这样吧。
穿上白大褂的李诺走下楼梯来到一楼,浓浓的中药味让他清醒了不少。
打开仓库的铁门走进去,左手边整面墙的中药柜,每个抽屉检查一遍,常用的药材存量充足,不常用的也没必要加。
离开中药柜,来到理疗床前,黑色皮质的床面积了一层灰尘,床头位置还破了个洞,找个白床单盖在上面,既省事又整洁。
接着来到诊断桌前,简单的归置了一下桌上的东西,电子秤、血压计这些平时用不到的东西通通扔进抽屉,桌上只留下脉枕、听诊器、处方本和一支笔。
最后走到大门前,门是从里面锁上的,打开锁,推开门,走到外面伸个懒腰,然后瞅一眼门头的招牌。
李氏中医馆开门营业了。
回到医馆,李诺往椅子上一坐,手里转着笔,眼睛盯着门外,很快就进入了放空的状态。
“小李,你终于开门了”,很快第一位患者就光顾了,是隔壁开早餐铺的刘大爷
李诺回神冲刘大爷点了下头,“刘大爷早”
“还早?”,刘大爷坐在了诊断桌前,“这都日上三竿,我那包子都卖完了”
李诺笑了笑,“昨晚失眠,睡过头了”
“你这生意做得可真潇洒,想什么时候开门就什么时候开门,不像我成天累得半死”
“我哪能跟您老比,您儿孙满堂、阖家幸福,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刘大爷挑了下眉毛,“那你就不打算找一个?”
“您是来看病的吗?”
“当然”,刘大爷锤了锤腰,“我这腰最近疼得厉害,想找你按按”
“您请”
刘大爷往理疗床上一趴,两眼一闭,“舒服~”
他这是把我这当按摩房了。
李诺掀起刘大爷背上的衣服,伸出右手用力按在他的腰间,“这疼吗?”
“不疼”
“这呢?”
“不疼”
“那这里呢?”
“哎呦!疼……疼!”
“您这是积劳成疾”,李诺边按边说,“我劝您还是歇歇吧”
“哎~”,刘大爷叹了口气,“我也想歇啊,可是这一歇,我那铺子不就黄了吗?”
“黄就黄呗,您这岁数早该回家享清福了”
“我可没那福气,一家老小都指着这个铺子吃饭了”
“您儿子呢?我听说他在市里一家大饭店当主厨,应该挣得不少吧?”
“挣个屁!”,刘大爷突然激动起来,“天生一个厨子命,偏要学人家做生意,结果被人骗了,赔了个精光,工作也丢了,败家玩意儿!”
“您别太上火,做生意哪有不赔钱的,只要有手艺,不愁没有饭吃”
“我们老两口这辈子就是个劳碌命,没啥本事,也帮不了他,他也不听我们的,都快三十的人了,连个媳妇都没有”
“哎~”,刘大爷又是一声长叹,“我现在没啥念想,就想着把这铺子好好开下去,能帮他一点就帮他一点,即便将来死了,也能给他留条后路,可是这身子……”
刘大爷将头埋进了胳膊里,后背微微颤抖。
李诺没有再说话,他看了一眼自己戴着白手套的左手,一咬牙,把手套摘了下来,暗青色的手骨瘦如柴,看起来更像是爪子。
他将左手轻轻的放在了刘大爷腰部疼痛的地方。
“啊!”,刘大爷立马惊觉,“好凉啊!什么东西?”
“别害怕,是我的手,最近贫血,手有点凉”
“小李,你虽然年轻,但也要注意身体啊”
“知道了”,李诺左手暗暗发力,一股寒气从刘大爷的身体里传进了左手掌心,“您这腰疼主要劳累过度,导致湿气过重,我给您开几副活血发汗的药,按时吃,应该能治好”
“真的吗?”
“我还能骗您”,李诺收回左手,重新戴上手套,“好了,我这就给您去抓药”
半个小时之后,刘大爷怀抱着好几袋中药,脸上乐开了花,“小李,经你这么一按,我的腰感觉好多了,一点都不疼了”
“那是自然”,李诺拍着胸脯说道,“接着吃我的药,几个疗程下来保证您彻底痊愈”
“别的中医可不敢给病人这么打保票”
“我这李氏中医馆的招牌可是祖传的”
“有本事!”,刘大爷竖起了大拇指,突然他眉头一皱,“你怎么流那么多汗?哪不舒服吗?”
“没事儿”,李诺擦了擦汗,“头有点疼”
“当医生首先要爱护自己的身体,自己都病怏怏的,病人怎么会相信你能治好他的病呢”
“您说的是,我这就关门上楼睡大觉去”
“我的意思是……嗨……随你吧”,刘大爷无奈的笑了,“这药多少钱啊?”
“我去您那吃早饭,您收过我的钱吗?”
“这……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李诺扶着刘大爷就往门口走,“几副中药而已,您就踏踏实实的吃吧”
送走刘大爷,李诺锁上了大门。
李氏中医馆营业结束。
……
“扑通”,刚爬上二楼,李诺就倒在了地上,双手放在胸口,蜷缩着身体,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滴落,嘴里忍不住呻吟起来。
左手钻心一般的痛!
“喵~”,这时一只黑猫摇着尾巴来到他身旁,伸出舌头舔起了他的左手
“我没事儿”,李诺挣扎着站起身,“睡一觉就好了”
“喵~”,黑猫瞪着眼睛,一脸的不高兴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说完李诺朝次卧走去
“喵”,黑猫大叫一声,追上去对着李诺的小腿肚子咬了一口
“哎呦!”,李诺疼得大叫,“你有病啊!”
“喵~”,黑猫扭头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主卧
“神经病!”
来到次卧,李诺从里面将门反锁,然后脱下白大褂,走到衣柜前,打开门。
“我靠!你睁着眼、张着大嘴干什么?”,李诺对着面前人头质问道
人头当然没有回答。
“昨晚那两个贼你是不是吓唬他们了?”
还是没有回答。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把你塞进马桶里!”
怎么可能有回答。
李诺用衣架将白大褂挂在衣柜里,然后狠狠地瞪了人头一眼。
就在衣柜门关上的那一刻,人头似乎眨了下眼睛。
李诺甩掉鞋子一头扑倒在床上,摘下手套,撸起袖子,左手暗青色的皮肤沿着手臂向上延伸,颜色渐渐变淡,顶端离肘关节也就一指多长的距离。
比昨天又长了一点。
今天这么一折腾,明天估计还会更长。
这么搞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蔓延到整条胳膊。
然后是肩膀,接着是心脏。
到那时我就……
明天起停业休息,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李诺闭上眼睛,此时疼痛感缓和了许多,疲惫感接踵而至,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