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难道我在你心里是如此不堪吗?”令子承气道.
“难道你不是吗?”我镇定地看着他.
紫帝上神冷笑一声:“承儿,看来你在人家心里一点分量也没有,那个噬禹还是放在我这,别处置了.”
“母亲!你别说了!”令子承道.
我怔了一怔:“原来是你!”
猛然间我敞开自己的九条尾巴,释放了仙妖之气,我忍痛与她交手,那股力量在我体内疯狂的冲撞着,周遭的空气仿佛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她被我打得节节败退,令子承在一旁看傻了眼,眉宇间犹豫不定,直到我抢下紫帝手里的剑架在她脖子上,他才出手将我拦下.
“够了,阿紫,噬禹一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他用力按住我的手将剑抢了回去.
“尊上又说错了,不是给我交代,而是给天华国一个交代,希望尊上不要把我看得太重,守好自己的江山比我重要.”我淡然说道.
他怔怔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深如幽潭的眼眸中几分黯然.
“阿紫,你走吧……”
令子承将剑插在土里,纤长的身影孤寂而又茫然.
我眼眸微闭,欲要离开,忽而感觉身后一阵剑气,抬手一挥便把剑气挡了回去.
只听紫帝一声惨叫,我才转过了身,此刻我心中也懊悔不已,闯祸了,我这回是闯了天大的祸!
画面里令子承抱着倒地的紫帝上神,淡紫色的长袍刹那间被鲜血染红.
“承……儿……为我报仇……”
这是紫帝上神留给令子承的最后一句话,随即她的身体幻化成极小的光点,归宿于苍穹.
紫帝……她穷极一生为的也只不过是令子承,这样真的值得吗?
或许她认为可以利用自己的死,斩断令子承对我的情杀了我,亦或者又想让他了却最后一丝兄弟情谊,杀了烈随风,若是真是如此,那这一步棋走的好,走的妙!
“母后!”令子承竭力嘶喊着,清俊的面庞变得异常痛苦,悲凉.
雨,来得及时,冲散了他周遭的血迹.
眼帘被猛烈的雨水浇得睁不开,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他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近.
令子承虽与紫帝不和,但总归她还是他的母亲,我知晓令子承一向公私分明,可这次我却错手杀了他母亲,想必再大的心,也饶恕不了我.
暗云覆盖天空划过一道雷,哄哄作响,原本倾泻的大雨重重的横拍在我脸上.
“杀我可以,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完成,等我做完这件事,双手将自己的性命奉上.”
他沉默了,绵绵不绝的雨水从分明的菱角滑落,但眼中却闪着从未有过的澈亮.
忽而他伸手迅速划落了我耳边的一道乌发,接着指尖微挑又将它灰飞烟灭.
“从今以后你我各奔前程,两不相干.”
令子承漠然里透露着一丝冷淡,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
许是恨透了我……
我想解释,但杀了人后再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任谁也不会相信……
我赢弱地站在原地,捂着流血的伤口,“对不起”三个字脱口而出.
犹然他湿透的背影半侧过身,低头沉吟:“我有眼看,但……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我颓然看着他,眼中不知是水还是泪,他还是我认识的小金鲤,而我却不是原来的我.
突然之间曾经那些对他的怀疑,对他的决绝,都变成千金重的担子,把自己压的喘不过气,愧疚感从骨髓里一阵阵散了出来,我恨透了自己.
聂小风啊聂小风,你真是死一千遍也不足惜!
“镇魔结在我体内!”当我喊出口时他已然飞远.
轰隆的雷声覆盖了我的声音,许是凌真所为,是啊,若是让其他神仙知道镇魔结在我体内,令子承左右为难是小,引发战争就事大了.
可我能对他坦诚的也唯有此事,此刻内心的罪恶感越发强烈,暗云遮天的苍穹下依旧电闪雷鸣,风雨肆虐,而我连他离去的身影也看不见.
我彷徨在原地,手中的莫殇也被淋得透彻,豆大的水滴如顽石般砸在我身上.
疼,但没有比心更疼.
此刻的我已经支撑到了极限,虚弱无力.
忽而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晕了不知多久,醒来时已经躺在红莲宫的郁香宫里,蓉儿说是巡逻的妖兵们把我救回来的.
蓉儿是我的贴身婢女,她说我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昏迷的时候总是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我挠了挠脑袋,好奇问:“谁?
“好像叫什么风的”
“烈随风!”
“对,就是这个名字.”
“我的画呢?”我左右环顾四周.
“画?陛下说那副血淋淋的画?”
“嗯!”我点了点头.
“我把它丢了……”蓉儿低下了头.
“丢了?我用生命保护的东西你居然丢了,你丢去哪了?”我焦急问道.
“空虚阁……”她战战兢兢地说.
什么!空虚阁,那里每隔三日就会将没用的垃圾给焚烧了.
我来不及穿衣梳洗,赤脚一路跑到了空虚阁.
只见一堆货物正被熊熊燃烧的烈火吞噬着,那冒出来的黑烟直直冲向天际,悲凉撤骨.
刹那间我的膝盖霎时间变得软弱无力,瘫坐在了地上.
“烈随风……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呜呜呜,我歇斯底里地哭着,把心中的自责一股脑的哭了出来.
除了我自己,除了一副躯壳,我彻底失去了所有,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命中注定孤苦一生.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受这样的罪,我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你对我如此不公!”我指着天,怒问.
可天上还是晴空万里,像是大海一样平静,不会为了一个人一件事而改变丝毫.
我瘫软在寒冷的雪地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冷,亦或是我的身体已经冷过了雪.
大雪纷飞,落满了我一头青丝,蓉儿跑了过来:“陛下,你别这样,要打要骂蓉儿毫无怨言,请您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呀!”
良久,我才淡淡回道:“不关你的事,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陛下……”
白雪漫漫的雪地中蓉儿抱着我,一道哭了.
半响之后,身后忽然冒出一个温润的嗓音,那道声音像是一道锐利的火苗,点燃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