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言,扬言非五殿下不嫁。”颜卿盈声音很轻,说完立马就低下了头,一副无奈之举的样子。
“大逆不道,颜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不肖的子孙,当真是败坏门风,”容氏听着颜卿盈的话气得不行,猛地站起身,直指颜卿霜,“当真是恬不知耻,一个姑娘家,竟说出这样的话来,来人,给我绑了,我今日定要好好替你父亲管教管教你,请家法。”
容氏这话一出,整个东次间顿时雅雀无声,所有人都各怀心思看向颜卿霜,有同情的,有震惊的,有诧异的,有鄙夷的,所有的颜卿霜都一一看在眼里。
颜卿霜刚想站起身,就感觉到身侧的叶心轻轻拽着她的衣角,眼中满眶的眼泪,“姑娘……”
到了这一刻,颜卿霜心里的那些猜想早已证实,她轻轻推开叶心,走到颜卿盈身侧跪了下来,看向容氏,“祖母,倘若霜儿当真做出这般恬不知耻的事情来,今日就算您打死霜儿,霜儿也绝无半句怨言,但是霜儿从未做过的事情,霜儿没法认,望祖母明察。”
容氏听着颜卿霜的话,一腔的怒气这才稍微平息了一些,想着自己刚刚确实武断了些,因着颜卿盈的一面之词就处罚了颜卿霜,确实难以服众,这才看向颜卿盈,“你既言之凿凿,就把证据拿出来吧。”
“是,祖母,”颜卿盈应着,转头看向叶心,“叶心,我知道你忠心,但是这件事情牵扯太大,现在当着祖母的面,我希望你能把那日我撞见你的前因后果都跟祖母详细说清楚。”
随着颜卿盈的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汇聚到了叶心的身上,所有人的心思几乎都是一致的,叶心跟着颜卿霜许多年了,是颜卿霜的贴身一等大丫鬟,若是叶心指证了颜卿霜,那只怕,就真的是事实了。
“母亲,霜儿是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她若是真有心要嫁给五殿下,又何必大费周章,当初……”
杨氏看着叶心跪下,整个人急了,快步上前,跪下来替颜卿霜辩解道。
“母亲莫急,清者自清,”颜卿霜说着看向叶心,“叶心,五姑娘到底要你说些什么?”
“姐姐,盈儿只是要叶心说出实情,盈儿也是为了你好,不想你再执迷不悟下去,你又何必话中带刺呢。”颜卿盈看了颜卿霜一眼,泪光闪烁,那模样看着甚是可怜。
“好了,都闭嘴,叶心,你说。”容氏看着底下这一团闹哄哄的就来气,而这一切的起因又都是因为颜卿霜,自然对颜卿霜没了好脸色。
“回,回老夫人,是,是三姑娘让,让奴婢去把书信送给五殿下的,五殿下也回了……”
“大胆贱婢,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攀咬主子?霜姐儿平日里待你不好吗?你要这般诬陷她,要这般毁她清白?”
叶心话音未落,杨氏就已然听不下去了,指着叶心就骂了起来。
她一贯宽容,可是如今事关女儿,她却是怎么都忍不了了。
“姐姐,这老夫人还没有发话呢,您这样插话,可不合规矩吧。”张氏此刻正站在容氏身侧,看着杨氏,状作为难地出口道。
她知道关心则乱,以杨氏的性子,此刻心中担忧着颜卿霜是最容易言行无状的,因而故意刺激她道。
而张氏打的什么主意,颜卿霜一下就明白了,她轻拉了一下杨氏,“母亲,霜儿知道您是关心霜儿,但是霜儿没做过的事情自然不惧她们蓄意诬陷,您一向是守规矩的,从不会做出逾越的事情来,不要为了霜儿破了例。”
颜卿霜轻声款款,看似在劝解杨氏,却让春晖堂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张氏,若说这整个颜府最没有规矩的,只怕就是张氏了吧。
虽然没有人言明,但是张氏却像被人甩了一个巴掌一般,脸上猝然就火辣辣的,不由得深看了一眼颜卿霜,微微蹙起了眉。
“好了,都把这春晖堂当成什么地方了?街巷吗?”容氏眉头深锁,看向叶心,“既然你说五殿下也回了书信了,那书信呢?你一个丫鬟,总不能红口白牙随意地攀咬主子吧?”
“书信,书信三姑娘视若珍宝,又不敢随身携带,便,便嘱托奴婢好生保管着,奴婢旁的地方断然不敢放,就,就一直贴身带着。”
叶心说着,颤抖着手,拿出了那封书信,递到了容氏身边的信嬷嬷手中,信嬷嬷赶忙接过又递到了容氏手中。
容氏展开信件读了起来,眉头越蹙越紧,最后直接拍案而起,“颜卿霜,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祖母,霜儿不曾做过,这封信笺定是有人刻意模仿五殿下的口吻写的,只是这语气容易模仿,字迹却不是一日两日可以习得的,父亲那有五殿下的墨宝,祖母拿来比较一下就可知道这信全是诬陷之言,陷害之人是料定了我百口莫辩,所以才敢如此铤而走险,不惜以身犯险也要陷害于我,”
颜卿霜说着,对着容氏恭敬一拜,“还望祖母明察,还我清白。”
容氏见颜卿霜言之凿凿,不由心生疑窦,看向身侧的信嬷嬷,“去请五殿下的墨宝来。”
“是,奴婢这就去。”信嬷嬷应着,没敢耽搁,快步走了出去。
颜卿盈目光随着信嬷嬷的路过有些虚晃,这信是她亲笔写的,刻意模仿男子,写得遒劲,原以为容氏定会气得直接罚了颜卿霜,却没想到她竟还会同意请来五殿下的笔迹比对,若当真比对,那定是破绽百出……
颜卿霜看着颜卿盈那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时机已经到了,一直紧攥在手中的一颗豆子此刻悄无声息地朝着身侧颜卿盈的穴位上弹去。
“哎哟。”颜卿盈轻唤了一声,就像跪久了腿脚酸软一般,身子往前伏倒,袖中的信笺顿时掉了出来。
“这怎么看着像是皇家之物?”颜卿霜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那封信笺,出口道。
“玉嬷嬷,去取来。”容氏眼神犀利,也看出那装信笺的信封非比寻常,立马出声道。
“是。”
玉嬷嬷快步过去,一把抢过颜卿盈紧攥在手中的信笺,“五姑娘,得罪了。”
然后回身交到容氏手中。
颜卿盈看着那信笺已经骇得脸色惨白了,这封信她明明珍藏得极好,从未随身带过,怎么,怎么会出现在她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