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共进退

易长平阴鹭的双眼在看到易白枢身后平安无恙的易长故之后锋芒毕露。

易长故换了一身简单的墨色长衫,玉树临风的样子哪能是一个伤者该有的姿态。

“哟,看来兄长并无大碍。”易长平眸底流过诡异的光,垂在长衫两侧的手掌握成拳。装作不经意间往舒千允那里靠拢。

易长故嘴角含笑,身体向前一步:“那是,就不必你为我操心了。”

话罢,伸出手臂把舒千允一把拉过来,她只觉得耳边刮过一阵疾风,紧接着半张小巧的侧脸就已经贴在了男人的怀里,丝滑质感的长衫传过来一阵阵的寒意。

“至于你,既然都已经认识了,以后就不需要再来接近。”

舒千允涉世未深,如果被易长平所利用,那无异于是在自己的身边埋了一颗定时炸弹。

易长平的城府,他可是比谁都要心知肚明啊。

易长平低头发出一连串的浅笑声,抬眼的那一瞬间恨意全藏眼底,直视易长故缓慢道:“是吗,初次见面,只怕小嫂子连我这个小叔子的姓名都不知道吧?”

易长故的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舒千允大概也察觉到了这一对兄弟之间唇舌之战的刀锋相对,弱弱发声:“我,我饿了......”

舒千允打破了这一僵局,易白枢正愁不知站哪方,小姑娘一开口假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以后再慢慢相处吧。”

日常的家宴按照易白枢的吩咐在易公馆开设,无非就是一些家常菜,也并没有外人说的那么奢侈嘛。

只不过,将近开宴时,一位打扮时髦的贵妇人姗姗来迟,让易长故千年不变的冰山脸更加的冷酷。

从半只脚踏进门口时,贵妇人锐利的美眸就已经把舒千允上下打量了个差不多。

直接越过舒千允转而向易长故问候,像是母亲关照儿子一样,不过易长故似乎不太高兴,这在舒千允看来甚是奇怪。

落座后,易白枢开始向舒千允介绍贵妇人的身份:“千允啊,这位呢是我的夫人,也是长故长平的母亲。”

贵妇人也不过才是刚步入四十中期的女人,和两鬓银发的易白枢坐在一起,倒有些老夫少妻的感觉。

李清儿是早年失去了双亲,后又辗转周折被胡家的当家人收为义女,以对待胡家大小姐的方式将李清儿抚养长大,算是仁至义尽。

只不过,李清儿的到来似乎令易长故不愉悦。

舒千允出于礼貌先向李清儿问候了一句:“伯母好。”

易白枢笑声爽朗的向舒千允打趣道:“唉,马上都是一家人了,还叫什么伯母,多生疏啊。该和长故一样叫啊。”

易白枢明显了是让舒千允改口,和易长故一样称呼他的母亲,只不过因为初次见面就改口,未免有些冒失。

“呵,那你和我一样,以后叫李姨。”

易长故突然这样发声,让舒千允有些难当,脸上挂不住,然而对面的易长平正饶有趣味的盯着她看。

易白枢的笑容渐渐凝固:“冥顽不灵。”这句话当然是对易长故说。

李清儿并未和易长故这个继子斤斤计较,反而主动和舒千允的搭讪倒是让人感觉得到她的大气:“听说你是从南边来的?”

“嗯。”

“我说呢,我曾经熟识一两位南方的朋友,倒也和你一样,看着就乖巧,让人心生喜欢。”

说着,那和精致的脸上保养得当的手就要握住舒千允放置在桌面上的的手,以表亲切。

不过李青儿的这一目的很快被易长故用眼角余光看到,快她一步:“李姨,舒千允才刚到这里,你这样突然对她,会吓坏的。”

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依旧和往常一样,带着莫大的疏离感。

舒千允抿了抿唇,被男人紧握着的手传来一阵刺痛,令她秀气的眉头蹩成了一座小山丘。

易白枢面色如铁,安静坐在原位的易长平薄唇浅笑:“看来大哥还不想你媳妇叫她一声妈了?”

易长故眸底一记如玄铁的利光飞射过去:“千允还没进门,改口太过唐突,总该慢慢适应吧。”

“你说,对吧?”易长故假笑看向舒千允,手上留下的红红的印子容不得舒千允拒绝这个强势的男人:“嗯,是.....是的。”

晚饭过后,易白枢临走之前再次嘱咐了老管家,继而望向舒千允:“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眼光一转,看向易长平:“至于你,就先在你大哥家暂宿一夜,要是你大哥夜里出了什么事,我找你算账!”

易长平对于易白枢的严肃警告的语气,面色自然,扬唇一笑:“那是定然。”

话落,一众人目送易白枢夫妇上了车远去之后才各自散了。

不过易长平倒是欲言又止,舒千允皱了皱眉在他开口之前说道:“今天很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今天易长故对易长平的态度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兄弟之间的矛盾之深,她并不想参与进去。

易长平道:“也是,明天再见。”

舒千允转身就往回走,面色如冰的男人紧随在身侧。

月色凉如水,偌大的庭院里一片死寂,只听的见树叶摇曳的声音。

老管家早就遵照吩咐,将舒千允简单的行李放到了易长故的主卧里。

“那个,你看起来和易长平的关系不太好诶。”她尴尬的笑了笑,率先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安静。

他欣长的身影投在青石板铺设的小路上,长衫被微风轻轻带起:“嗯,他是我同父异母的胞弟。”

“哦?我还以为你们是......”

他冷酷一笑,笑她的幼稚:“李清儿是我母亲去世后再娶的,后来就生下了处处与我为敌的易长平。”

“不过,你可要想好,和我在一起后,就等于和他们为敌,所以我们算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易长故突然停下了向前的脚步,十分认真的告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

毕竟,她还小,还没遇到对的人,还有大把的青春没有享受完,并不想把一个无辜的孩子牵扯到里面去。

她扬起还未褪去青涩的小脸,皎洁的月光映在她黑漆漆的眸子里:“哦,所以我们就是共进退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