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歌被幕楠领着去德叔在的房间,刚刚进门,看到德叔坐在床上拿着手机,手指在上面打打停停,脸上凝重严肃表情,是她以前不曾见到过的。
他看上去比以前苍老了几分,少了几分神采奕奕的精神劲…
她心里是心疼又生气,快步过去一把抢过他的手机,他被吓了一跳的抬头,看到抢手机的是她时,眼里的狠意瞬间消散,挤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不言不语地望着她。
苏倾歌艰难的张开嘴,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轻松,故作镇定自若的蹲下去,握住他没有受伤的手,近乎是祈求的语气说:“德叔,我们把伤养好了,苏家那边还有我在,我可以处理好所有事的。”德叔依旧微笑着,她急了,语气不禁狠了几分:“老头,再大的事情,可以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吗?!你知道吗,我还以为你跟父亲一样,也走了!”
德叔嘴角苦涩的笑了笑,将手搭在小姐的手背上,道:“小姐放心,我这人命硬的狠,还没完成霆爷的嘱托,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死去。”
“德叔…”苏倾歌哑声唤他,那个死字像一把利刃狠狠插进她心脏,痛得她完全说不出半个字来,她在也不愿意,看到身边的人为了帮她在受伤。
知晓她内心想法的德叔笑着哄她:“我对小姐保证,我就算是死也是老死的。”看小姐脸上慢慢出现笑容,去给他倒水,他决定还是把那件事隐瞒,泽野开的那枪没有射他,子弹是打在他背后的车椅上,他竟然没有直接要他的命,这才给了他被人救走的机会。虽然心存疑惑却不感激,要知道,要不是因为他们,辉耀现在也不会成了植物人!这仇,他一定要亲手向他们慢慢讨回来!
“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你让我好好休息下。”德叔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杯,漫不经意的看向她身后的杨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则对他是感激不尽,感激他在小姐最无助的时候陪着,感激他走进小姐的生命守护她,一千个感激,一万个感激,千言万语汇聚成一个眼神,小子,我替霆爷将小姐拜托给你了。
“好好,我不打扰您休息了。”苏倾歌胡乱的抹了几下眼泪,立刻起身不做多留,牵着杨烊的手走出房间。
她一边走一边说:“哥哥,我现在要回苏宅,处理…我父亲的事。”
杨烊:“好,我陪你。”
丝丝刺痛的感觉在心中蔓延开来,他对她所要做的每件事,都是默默的帮着一起,她在想,这么好的一个人,她究竟值不值得他的喜欢?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不管不顾的抓牢他不松开,可现在,发生的件件事,把她的自信摧残得没剩多少了。
幕楠知道两人现在要去苏家,特意安排东宫辰的得力手下互送,其中还有责罚阿烊的屈淼。他们从小在东宫家被训练长大,身手说不上无敌,但一个打十个,还是有绰绰有余的。
杨烊一手撑开黑色的伞,一手牵着苏倾歌走出去,停在前面的车子是由专人特意改装过的车,车身坚固得就如铜墙铁壁,安装的玻璃也是世界上硬度最强的,子弹连它的表层都打不破。
上车的两人没有言语交流,他们早就有了无声的默契,十指紧握,就如像两人的心紧紧贴合在一起。
一行人浩浩汤汤的来到苏宅时,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屈淼领着一队人先进去巡查了几番,确认没有人埋伏,只有苏家的十几个下人,为了保守起见,他还是把他们全部集结在一片空地,让五个人守着他们。
苏倾歌被杨烊牵着下了车,雨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她经过那群人面前,没有看他们也没有听他们在说什么,目标明确的走进苏家大门。
一楼的摆设没有任何改变,看上去永远是那么的空旷清冷,只是,沙发上坐着的人已经不在了,在也不会有人,继续坐在她面前的沙发上。
以前,母亲特别喜欢坐在这沙发上,安静的捧着一本书看,看累了就睡上一觉,一直到她回来叫醒她。后来,他也喜欢坐在沙发上面,什么也不做,就那样静静的坐着。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她慢慢转身往楼梯口走去,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地迈着脚,每步沉重的如千斤之重,平时不费力就可以走完的楼梯,在今天,被她走得何其困难何其漫长。
不久后,她停在苏霆洲的卧室外面,心在经过一翻斗争后,终于是下定决心,抬手推开眼前的这扇门,走了几步,在床上躺着的苏霆洲出现在她目光里,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完全失去生气的躺着。
她缓缓抬脚走到床边,面上平静淡漠的看着他,弯腰扯着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就地而坐道:“哥哥,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杨烊:“好,我在外面等你。”
苏倾歌点了点头,听见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眼眶难受的渐渐湿润,她以为自己心如磐石,可实际上,她是个很容易哭的人,只是在母亲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人会抱着她哄她。
她把软弱全部隐藏在心里,就算是被她的父亲打断腿时,都没滴过一滴眼泪,用恨意掩盖过所有的委屈和失望,她不服输的跟他对抗。
此刻,她卸下这些年打造的伪装,抱紧膝盖,低着头呜咽着,父亲,我真的不怪你了,你看,我都不怪您了,您可不可以也不要那么小气,活过来对我说说话,对我亲口说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我只想亲耳听您对我解释。
父亲,您不能这么不负责,只让我知道您是深爱着母亲的,却没有说出当年的真相,我心里还有好多事要问您,您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求求您…
父亲,我真的不怪您了。
呜呜呜…
真不怪您了…
不骗您,真的。
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