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玗正在屋内踱步,学习用眼睛看世界,忽然一道尖叫声传了过来。
“兄长,听到什么声音了吗?”韩嫣也听到了声音。
听力超常的韩玗面色一变,道:“是义姁大夫,有危险!”说着,就朝屋外跑去。
想必是汉代尚武,人人身体强健,韩玗三两步便冲到了屋外。顺着义姁的叫声望了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宫女捂着义姁的嘴巴,朝外拖着。
“站住!”韩玗大喝一声,飞身冲了过去。韩嫣年纪尚小,一双小短腿远远被甩在了后面。
那宫女抬头看了一眼韩玗,又见旁边有一队皇宫护卫经过,听到动静也朝这边赶了过来,扔下义姁便跑。
韩玗赶忙过去查看义姁状况,护卫们朝着逃跑的宫女追了出去。
“怎么样,你没事吧?”韩玗扶起义姁,焦急着问道。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算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之一了,担心是真心的。
义姁紧皱着眉头,指了指旁边破碎的陶罐。好在韩玗出来的快,宫女并没有把她拖走太远。
“雷公藤?”显然韩玗也认识这个味道。刚才救人心切,一下没有注意到。
“她给你喂毒药了吗?”韩玗说着,粗暴地掰开了义姁的嘴巴查看。
义姁愤怒地想要挣脱韩玗的手,怎奈刚才被那宫女掐着脖子差点昏过去,力气还没恢复。
“兄长,怎么样?”这时韩嫣也赶了过来。
韩玗见来了帮手,吩咐道:“扶住义姁大夫。”把义姁交给了韩嫣,自己跑到殿门口,捡起一只水桶在水缸里面打水。
每个宫殿门口都有大水缸,里面常年盛满水,用来应付火灾。缸里的水不能生喝,然而事急从权,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一桶水提到了义姁面前:“快喝吧!雷公藤没什么特效解药,赶快喝水洗胃。”
义姁白了韩玗一眼,却没说话。现在身上还软着呢,要不是韩嫣扶着,恐怕都坐不起来。
韩嫣道:“兄长,没有碗,也没有瓢,总不能端着桶喝吧。”
韩玗一拍脑门,环顾四周寻找能喝水的家伙。却发现除了地上的碎陶罐,没有任何容器。碎陶罐里面装的就是毒药,肯定不能用。
“兄长,你用手捧水。”韩嫣的样子有些焦急。
韩玗心道:“难怪韩嫣这家伙能成佞幸写进史书,小小年纪就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韩玗依言双手捧起水,送到了义姁面前。韩嫣配合着调整义姁的姿势,让义姁刚好可以低头喝到水。如是喝了十几捧以后,韩玗便催着义姁赶紧吐。
喝了些水,义姁恢复了些力气,皱着眉头道:“吐不出来。”
韩玗用手拍着义姁的后背,焦急道:“你快吐啊!现在吐出来就没事了。拖延时间越长,中毒越深。”
“呕……”义姁稍微前倾着身体,又试了试,还是吐不出来。
韩玗大急,韩嫣也没了机灵。情急之下,只见韩玗撩起衣服下摆,伸手探到衣服里面,在身后两腿之间摸了一把,趁义姁愣神之际,掰开她的嘴巴,把手指伸了进去,在舌头上挠了挠。
义姁脸色刹白,一把打开韩玗的手,一道水剑吐了十米远。
“呕……”吐完了,还在那干呕不止。
“来,再喝!”见义姁吐完,韩玗又用双手捧了水,送到了义姁面前。
义姁推开韩玗的手,水洒了一地,“我自己会喝!”自己去桶边,双手捧水喝了起来。喝了十几通,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刚才的情景,又是一道水剑吐了十米远。
雷公藤虽是剧毒,但经过及时洗胃之后,并没有太大危害。见义姁连续吐了三五次,韩玗便放下心来。
这时,那队护卫跑了回来,最后面的两个护卫抬着一个女尸,想必就是方才的宫女,为首一人来到韩玗身边,讯问道:“那宫女是什么人?刚才发生了什么?”
韩玗道:“这位姑娘是王姬请来的大夫,不知为何被那宫女下毒。”说着指了指地上的碎陶罐。王姬便是刘彘的母亲王姪,虽说在后妃里面地位不高,却也不是几个皇宫护卫可以随意招惹。
“把陶罐收起来!”护卫头领朝韩玗拱了拱手,吩咐一声便离去。
韩嫣见护卫就要去捡陶罐,喊道:“小心,上面有毒。”护卫闻言,停下了动作朝韩嫣望了过来,韩嫣有些怯怯地往义姁身边靠了靠,声音小了些道:“用布包起来。”
那护卫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麻布,将碎陶罐小心翼翼地捡成一堆,一把包了起来。
众人散去,韩玗扶义姁站了起来,问道:“你……没事了吧?”
义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甩手道:“要你管!”一扭头走了。
……
当今天子是汉景帝刘启,正在王娡处说话。
王娡道:“陛下,查出下毒的人是谁了吗?”韩玗是王娡请来的客人,在自己家里被别人下毒,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景帝正色道:“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王娡靠在景帝身边,伸手拈起一颗果干,送到景帝嘴里,说道:“要我说,这就是个明事。”
景帝嗔道:“慎言!”
王娡见景帝不高兴,撅住嘴巴忍着不说话。。
这时,义姁气呼呼地走了进来,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
景帝打趣道:“义姁大夫这是怎么了?韩玗那小子还没好吗?”蚕宝宝的故事,景帝听王姪说起过,他也觉得颇为好笑。
义姁闻言,这才发现皇帝在这里,赶紧跪拜:“禀陛下,韩玗中毒当日,自己大量饮水呕吐,毒已基本排尽。民女的方子只是替他恢复元气。好在韩玗身体底子好,已日渐转好,不日就能痊愈。”
王娡手指在景帝腰间戳了戳,笑道:“看你把孩子吓得,脸都白了。”
转而对义姁道:“快起来吧,今儿还没给我把脉呢。”
义姁起身,小碎步来到王娡身边,抬手刚搭上脉,刘彘也跟了进来。正要跪拜,就见景帝连连摆手,指了指王娡,又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刘彘会意,安静地坐下,等义姁把完脉才重新行跪拜礼。
“彘儿有何事?”王娡一脸疼爱地看着刘彘,没先理睬自己的病。
刘彘道:“禀母亲,韩玗兄长身体还有些虚弱,孩儿想让他在宫中多养几日。请母亲准许。”
王娡道:“那就多住几日吧,长短也不差他们俩小子的饭。”
“谢母亲。”刘彘恭敬地施了一礼。
“咦?”刘彘望着义姁,疑道:“义姁大夫面色不好,可是母亲之病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