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模糊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身体在一片黑暗中的无限下坠。
一只手在光源处握住她的手,“阿辛,醒醒。”在一片黑暗中,下坠的人睁开眼,看清了挡住大半光源的人的模样,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该醒来了。”
…………
“有反应了,有反应了,别睡,阿辛,再坚持一下。”
杂乱的声音在耳畔传来,辛灵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人,眼皮有些沉重,辛灵的眼睛又再次闭上,周围的声音更加混乱嘈杂。
…………
门外踱步的璃静紫面上满是焦急,听走廊有脚步声传来,璃静紫停下脚步扭头看去,看到匆匆跑来的璃静璇拉住了她:“怎么样,找到奚莳笺了吗?”后者摇头:“暂时还没有。”
璃静紫松了手,有些无助地搓了搓手:“这可怎么办,她若是几找不回来,那阿辛怎么办?”
“姐,我们会协同归时一同去找寻奚莳笺的下落。”璃静璇伸出手轻轻握住璃静紫的肩头,试图缓清璃静紫的不安,璃静紫有些焦躁地抖了一下身体,视线又转回门上亮着的灯上,仰着脖子看了许久,直至灯光熄灭。
紧闭的门缓缓打开,几人推着床出来,璃静紫揉了揉脖子,往旁边退开几步,看着床在自己身边经过,璃静紫愣了几秒,按住了后面出来的白清茶:“茶茶,她怎么样?”
白清茶的神色不是太好,璃静紫知道了答案,往旁边退了几步,璃静璇快步上前扶住了她。
“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璃静紫嘴唇微颤,一句话也没说出口,一只手撑住墙,站稳了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璃静紫想了一会儿,“宁姨应该在我们父母那儿,你去找一下她吧。”
语毕,璃静紫手扶着墙朝几人离开的方向走去,璃静璇思索片刻,和璃静紫去了不同的楼层。
病房的门璃静紫进不去,只能站在玻璃外看着,掌心与玻璃贴合,头抵在玻璃上,几个刚完成任务回来的成员见她这幅样子面露不忍,却没人敢在她这个情绪下出言说些什么,看了眼后就匆匆离开。
璃静紫站了许久,贴在玻璃上的手垂了下来,“阿辛?”璃静紫试探的朝躺在床上的人挥手,躺在床上的人看着她,呼吸面罩因为她呼出的热气出现薄薄的雾气。
璃静紫往后退了几步,快步朝白清茶的办公室走去,几分钟后,她便坐在了辛灵的床边,辛灵侧头看向坐在身侧眼圈有些红的璃静紫,试图抬手去摸她的脸,但身上的仪器限制住她的动作。
辛灵的手只能无力垂下。
“我没事,你别哭。”辛灵的声音轻轻柔柔,璃静紫轻握住她的手,俯身趴在她的手上:“你以后不要这样了,太吓人了,你要再不醒,我们都要把宁姨叫回来了。”
辛灵柔声安抚着,唇角依旧温和的弯起,璃静紫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直起身:“我想起一件事,你等我一下阿辛。”璃静紫匆匆出了门,辛灵弯起的眉眼放平,手中出现了一枚小小的银饰。
等璃静紫再回来的时候,辛灵已经睡着,璃静紫往前挪了一步,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璃静紫抬起脚俯身拿下卡在鞋上的银饰。
是和辛灵手指上有些相像的戒指。
璃静紫认出了这枚戒指的主人,也不由得怀疑起那场意外,但她并没有拿走那枚戒指,而是将它放在床头,又坐回到她身边守着她。
清晨,辛灵睁眼时就看到了趴在自己手边的璃静紫,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视线却落在放在床头柜的戒指上,辛灵轻轻叹了一声,随之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笑得身体都在颤抖。
璃静紫感受到床铺的颤动,直起身就看到辛灵将束在身上的仪器卸了下来,蜷缩在床上,将头埋在膝间,双肩不停颤动着,璃静紫挪到床边,手抬到一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不知道她笑里的情绪代表了什么。
“把你弄醒了?”辛灵抬头看到璃静紫的脸,松开环住自己的手臂,“抱歉。”璃静紫摇头,视线不由扫向床头:“那是她的戒指吗?”
“是她的。”
“我们会尽力找到她的,你别担心。”璃静紫轻拍辛灵的肩膀,站起身来,刚好撞上身后站着的人,璃静紫扭头,白清茶一脸阴郁的看着眼前的人,又将视线落在辛灵身上。
“你检查,楼主。”
璃静紫匆匆退出去,等了一会儿后,白清茶出来:“她恢复的不错,不过你这些天还是要看好她,别让她偷跑出去。”
“我会看好她,楼主不必担心。”
白清茶快走几步离开,璃静紫返回到房内,在她床边坐下,“我不担心她,我担心你。”辛灵的声音传来,璃静紫啊了一声,明显没听清楚。
“我说,我不担心她,但我有些担心你,你在这里陪我很久了吧,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我只想在这里守着你。”
璃静紫的语气平淡,辛灵沉默一瞬,没再坚持说动她回去,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璃静紫扭头看去,看到站在门口的上官欣瑶有些意外:“欣瑶姐,你是来找她的吗?”
“有后续的合作要找她聊聊,你要不要出去一下?”
璃静紫沉思一瞬,站起身出去,跟在上官欣瑶身后的人在她眼神的示意下,跟着出了房间,顺带把门也关上了。
站在门外的璃静紫始终不放心,挪步到玻璃罩前,却发现从里面拉上了百叶窗,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璃静紫越想就觉得事有蹊跷,推了挡在门前的人一把,将门推开,就看到上官欣瑶坐在床边,而床上躺着的人却不见了踪迹。
“你放她离开的。”
是肯定的语气。
“是。”上官欣瑶语气淡淡的,璃静紫却有些压不住心头的火,朝她逼近一步:“你为什么放她走,你知不知道她才刚刚醒,她要是出什么意外,你能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你把她想的太脆弱了。”上官欣瑶站起身。
“是不是我把她想的太脆弱了先放在一边,我现在就要知道她会去哪儿?”
璃静紫往前逼近一步,上官欣瑶就往后退一步,直到将人逼到床头柜前,身后传来一声:“璃静紫,你冷静,可不要乱来啊!”
璃静紫侧头看去,站在门口的人闭了嘴,璃静紫又将视线落在上官欣瑶身上:“告诉我。”
上官欣瑶闭了闭眼,还是开了口:“她去我们父母那儿了。”
“父母……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她。”璃静紫得到答案,就快速离开,上官欣瑶松懈下身子,抬起撑在床头柜上的手,掌心处被床头柜上的戒指硌出一道印子。
站在门口的人跑了进来,忍不住吐槽一句:“她最近是不是没吃药啊,这么凶?”
“你说谁没吃药?”
上官欣瑶侧头看去,便看到站在门口的璃静璇,说话的那人明显瑟缩了一下,“欣瑶姐,你放她离开本就不合适,你身为继承人还是好好管管他们。”语毕,璃静璇转身就走。
上官欣瑶垂下眉眼,沉思良久看向身边的人:“走了,回去了。”
“那边我们不用管吗?”
“她们两个人都去了,不会有事。”语毕,上官欣瑶便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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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静紫最终没能去成父母那里,在距中心浮岛不远的一座浮岛上,看到了辛灵的身影。
“阿辛。”璃静紫走到她身侧坐下,“是你啊。”辛灵的声音淡淡的,垂下的腿晃了晃。
璃静紫往她身侧靠了靠,随口问了一句“欣瑶不是说你去找我父母了吗,你这是去过回来了?”辛灵轻轻看了她一眼:“没有,临时改变主意了。”
“那你现在是……”
辛灵长长吐出一口气,侧头看向璃静紫:“缓口气,然后,我就该回去了。”
“你不要命了?”璃静紫有些急了,“你这才刚醒就要跑回归时找罪受,你不回去管着他们,他们还能给你搞出什么难以收场的事?”
“不会呢,我们在不在,他们都不敢搞什么幺蛾子。”
“那为什么……”璃静紫突然噤声,身侧的人并没有开口,声音的来源也不是身侧的人,璃静紫手撑地站起转身就和身后的人碰上,“你总算想起回来了?”
“我当然得回来,不然我还能让她一个人管着归时?”奚莳笺扫了眼视线一直落在远处的辛灵身上,视线移开些,“你走吧,我陪她。”
璃静紫侧头看了辛灵一眼:“你想让她留下吗?”
辛灵回神:“阿紫,你回去好好休息,我这里不需要人。”璃静紫耸了耸肩,给了奚莳笺一个看吧的眼神,伸手准备拉她离开,奚莳笺往后缩了一下手:“你走吧。”
辛灵站起身:“阿紫,你先回去。”
“那你们两个人……”
“我们有之前的事需要好好聊聊,你先回去。”辛灵的声音温温的,“那好,”璃静紫动身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什么,看向奚莳笺,“你有东西在观庭楼,跟她聊完了记得过来拿。”
话落,璃静紫便朝辛灵弯唇,而后快步离开。
“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查到什么了?”
奚莳笺见她的表情带着几分严肃,思索了片刻后,握住辛灵的手:“有些线索,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
“嗯,就现在,绯姨也有事情要跟我们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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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来了啊?”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抬头,将早就晾好的茶放在茶几边,“让绯姨久等了,如果不是出了点意外,我们早该来找你们的。”辛灵脸上挂着礼貌的笑。
“不急,你也需要好好恢复。”
两人并排坐下,奚莳笺将查到的东西递给绯茗,绯茗随手翻了几页,脸上的一副了然的神情:“跟我和璃幕的猜测的所差不大。”
“你们也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绯茗收起奚莳笺递过来的东西,“你们有想过……”后面的话语落在奚莳笺耳朵里轻轻的,快要融进轻微的风声里。
奚莳笺有些紧张地握紧放在膝上的手,余光瞥向身侧的人,辛灵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一手端着瓷杯,抿了口杯中的茶,许是察觉到奚莳笺的视线,握在沙发边缘上的手挪到她的膝上。
“这件事不妥,”辛灵放下手中的瓷杯,“仙境在前段时间刚刚结束和其他几界的战斗,边界最近也不太平,我和莳笺身为归时的司仪和首领,是绝不会拉上那么多条命去做赌注的,归时有这个能力守住仙境,并不需要再去求助其他。”
听到截然不同的答案,奚莳笺有些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暗自松了口气。
绯茗闻言,跟着轻笑:“也对,是我考虑不周了。”
辛灵摇头,放在奚莳笺手背上的手握紧,身体不住朝她的胳膊靠去,“不舒服吗?”奚莳笺握住辛灵的肩头,“这是怎么了?”绯茗起身快步向前,“我去叫小榆过来,你看一下她。”
脚步声远去,辛灵的声音突然传来:“你之前……是不是跟绯姨串过话?”
奚莳笺的语气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没这回事。”
“没有吗?”辛灵弯起眉眼,不再多说,奚莳笺见她一副没事的样子,也有些惊讶:“你没事吗,那你刚刚是怎么回事?”
“有事,”辛灵站起身,理了理有些皱的外袍,没等奚莳笺的疑惑问出口,辛灵就补上那句,“你没有跟我说实话。”
“阿辛,其实我……”奚莳笺话还没说完,手突然被辛灵轻扯了一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观庭楼外,“去拿戒指吧,我找个人,待会儿再来找你。”
找人?
想到她可能要去做的事,奚莳笺心下一惊,转身准备去找她时,便听到璃静紫的声音:“你来拿戒指的吗?”
奚莳笺转身,就看到璃静紫向她伸手,摊开的掌心上正是属于她的那枚戒指,奚莳笺道了声谢,将戒指拿起戴在小指上:“我带她走,你没有意见吗?”
“我有什么意见?”璃静紫收回手,反问一句,奚莳笺正意外她的态度怎么突然转变,就听到璃静紫淡淡补充了一句,“反正你带她走责任在你,与我们观庭楼无关,到时候归时别找我们麻烦就好。”
紧跟着,璃静紫又再次开口:“楼主猜到你回来,辛灵一定会跟着你回去,所以让我给你提这条免责条款,不过我是觉得楼主的担心过于多余,你回来了她还能有什么不安全的。”
“不见得。”
“你说什么?”璃静紫并没有听清奚莳笺的话,看她还站在这里跟自己闲聊,便催促道,“你别站在这里跟我聊了,快去找她,她要是出事了,我可跟你没完。”
奚莳笺被推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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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楼主归来。”浮云楼内一段女音响起,辛灵站在巨大的翻开的书页前,手一挥,书页匀速翻动着,在某一页停了下来,这一页上被上了一把锁。
辛灵往后退了一步,一本封皮精致的书落在她半抬起的手上,封页自动翻开,一个类似磁带的留声卡躺在扉页上,辛灵伸手拿起,这个东西在众多的秘密物件中显得尤为突出。
翻到留声卡背面,墨色的字迹写着:听完,有惊喜。
辛灵有些疑惑,但还将留声卡翻回到正面,按动开关,奚莳笺的声音缓缓传来,辛灵拿着它缓步朝门口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辛灵停下脚步,抬眼便看到匆匆赶来的奚莳笺。
“你是大傻子吗?”辛灵晃了一下手中的留声卡,语气里带着几分愤怒,“我不是大傻子,真正的大傻子早就被这个世界抹去了存在痕迹,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他的存在。”奚莳笺垂下眉眼,想起了那件事情。
辛灵上前一步,双臂环住奚莳笺,掌心在她的后背轻拍了拍:“你不是傻子,小奚,我还在。”辛灵的嘴角轻贴在奚莳笺的耳侧,开口时的热气使得奚莳笺回过神来。
这里是辛灵的浮云楼,不是时间重置之地,而她正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时间重置成功,那么她也不会再选择那条路了。
奚莳笺满意的扯起嘴角,而后轻轻靠在辛灵的肩头:“原谅我,我没有那么大度,我也有我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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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奚莳笺发现自己正躺在辛灵的床上,而辛灵却并不在这里,奚莳笺坐起身,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右手边的床头柜上。
是一张白色的留声卡。
奚莳笺鬼使神差的拿起,按下开关,出来的却不是自己的声音,而是被她的声音覆盖的留言:
“女王有事情找我,我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你好好休息,别来王宫找我。”
奚莳笺微微蹙眉,又再次按下开关,还是那句话,辛灵不让自己去王宫找她,但她和女王的关系并不融洽,这时候找她怕没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