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份报告

又是我，警犬汉克。这是一个初夏的早晨，斯利姆和鲁普尔要离开牧场三天，去帮一个朋友给牲口打烙印。他们一点也不知道，就连我也没有想到，几分钟之后，我会遭到攻击和叮咬，是被……

也许我不该说出来，这样可能会吓着孩子们，你知道我是怎样对待这些孩子的。我并不介意给他们带来一点震惊，但是不想吓坏他们。

所以，我不敢提及，我曾被一只老鼠咬中过鼻子……还是告诉你吧。现在，咱们先放下要说的话题，我先给你讲讲我的鼻子被老鼠咬的事。那可是一只大老鼠。

这件事还不至于吓坏孩子们。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知道老鼠会咬人，但是他们并没有毒牙和毒针。同时，让我们看看是否能哄小点儿的孩子先去上床睡觉，如果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能会吓坏的。

（你看，不管是被什么东西咬了，都会比被老鼠咬了更惨。这可是我妈妈说的。）

还是让我先来介绍一下故事背景。那是清晨的牧场总部，鸟儿们在大榆树上叽叽喳喳地聊天。大多是些山鸟，比如八哥和麻雀，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鸟。我又不是捕鸟犬嘛。

还有燕子，有几只燕子在飞来飞去。

还有秃头的啄木鸟，我以前提到过吗？他们会用嘴啄击树干，听到这种声音，我就会头疼。

我说到哪儿了？哦，对了。鲁普尔的小货车停在了油罐的旁边。他已经在小货车的后面挂上了带鹅颈挂钩的拖车，正在给小货车加油呢。

我意识到空气中有一丝紧张的气息。当有人做什么事的最后期限快到了或者要出远门的时候，通常都会有这种气氛。鲁普尔对这次外出盼望已久，毫无疑问，他已经比预期的时间晚了点儿。

每次都是这样。

斯利姆也开着他的小货车来了，把车停在了油罐旁。他关掉发动机，冲着鲁普尔咧嘴笑了笑：“早上好。情况怎么样？”

鲁普尔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跟平时一样。电话七点钟就开始响了。压力泵又让电路跳闸了，这可是两天中的第三次了。吃早饭的时候，阿尔弗雷德洒了整整一杯牛奶，并且，是洒在了我的裤子上，我又不得不换裤子。

“好端端的绳子找不到了。拖车的一个轮胎瘪了。小货车也没油了。我去浴室刷牙的时候，发现莫莉正拿着我的牙刷在刷罐子。

“跟往常一样，我们已经晚了三十分钟了，又少挣不少钱。你得去给我们的马备上鞍。然后，除非是打雷下雨，否则我们得准备出发了。”

斯利姆从小货车上下来，以他特有的慢速度向马鞍棚走去。鲁普尔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这是我见过的性子最慢的人。有时候我真希望看见他着急的样子。我敢打赌他走路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嘿！”他朝斯利姆喊道，“快点儿，越快越好！如果我们再不上路的话，他们就把第一块草场打理完了。”斯利姆在空中挥了挥手，继续懒洋洋地走着，还和以前一样，一点儿也没快。鲁普尔嘴里嘟囔着抱怨道：“真是我见过的最磨蹭的人。”

油罐这里看起来没什么好玩的，所以我走上了山坡，来到了院门前。卓沃尔跟在我的后面。现在还是上午，鲁普尔刚才提到了有关“早餐”什么的话题。这么多年来，我早就注意到了早餐的剩饭总是在上午出现，一般是早餐过后，这当然值得去查清楚。

我们有两个充分的理由去查清楚剩饭的情况：第一个就是剩饭非常好吃，尤其是早餐的剩饭里面可能有鲜肥的熏肉；第二个理由是我们狗感到有义务去……

我怎样说才能让人觉得我们不缺乏教养呢？我们狗认为谷仓猫皮特缺乏锻炼，因此他不能吃某些食品，特别是那些富含……对了，脂肪和带汁的，比如肥美多汁的剩熏肉。

皮特是个天生的馋嘴猫，他从来不限制自己的饮食。他需要朋友，嗯……去帮助他。我们接受帮助皮特的任务，这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帮助他只选择那些对他的健康有好处的食品，比如玉米棒子、球芽甘蓝、烤糊的面包片。有人告诉过我，烤糊的面包片是世界上最适合猫的食品，可以使他们的皮毛油光发亮，使他们的身材苗条有型。

哦！猜猜是谁坐在院门口——咧着嘴，用一双怪异的眼睛瞪着我们，准备狼吞虎咽那些会让他变得又肥又丑的剩饭。

越来越肥，越来越丑。

皮特。

我慢慢地向他走去。实际上，他都懒得走开，只是往后缩了一下，好像是被我踩了一脚，或者是被我的尾巴抽了一下——这倒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吧。我上去踩了他一脚，用尾巴抽了他的鼻子一下，嘿嘿。

他趴在地上，耳朵向后抿着，用眼睛瞪着我：“啊哈，我相信是大笨狗汉克来了。”

“是的，还有我呢。”卓沃尔说。

“是呀，真是太不幸了。”

我很有人情味地嘲笑他说：“你说对了，小猫。我希望我们没有来得太迟，还能拯救你，以防你把自己吃成一头彻头彻尾的大肥猪。”

我开始嗅地上的气味，看有没有熏肉的香味。在嗅的过程中，我的鼻子离他的鼻子很近。然后他干了些什么呢？他发出了一声警笛般的号叫。

我愣住了。我的尾巴一动不动。我们相互看着。

“你好像是在对我号叫，小猫。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侵犯了我的地盘。猫也是需要地盘的。”

“哦，是吗？那你为什么不飞到月亮上去？我听说那上面有很多地盘。”

卓沃尔也张嘴说道：“我知道！外太空有很多地盘，嘿嘿嘿。这是个好主意，汉克，你真的用这个把他给难住了。”

“谢谢，卓沃尔。我也就是顺嘴说说而已。我想我们又为狗赢得了漂亮的一分，是吧？”

“对，现在我们领先，一比零。”

我转过身面对着猫：“现在，你还能说什么？哦，对了，你刚才冲着我号叫来着，我不喜欢这样。”

“我不得不叫，汉克，否则你就不会知道你已经侵犯了我的地盘。你总是这样，总是侵犯我的地盘，总是用脚踩我，用尾巴抽我。”

“你没开玩笑吧？你知道吗，皮特？你这样说差点伤了我的心——差一点，但是还没有完全伤透。如果你不想让人踩，就别老趴在大门口，想着像猪一样吃光所有的剩饭。器械棚里有的是地方，到那里去吧。我们甚至可以给你些狗粮。”

皮特冷冷地说：“狗粮会硌坏我的牙齿。”

我笑了起来：“啊哈，妙极了！”

他又说：“猫从来不吃狗粮。”

我笑得更开心了：“呜呼！真是太妙了！”

卓沃尔咯咯地笑出声来：“说得好，汉克，说得好。我们得两分了。”

小猫没有笑：“还有，天亮的时候我在那边看见了一条响尾蛇。”

这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什么？你在器械棚的附近看见了一条响尾蛇？我猜你已经杀了他。”

“哦，没，没有。那是狗的责任，不是猫的。”

我很严肃地瞪了他一眼：“无论是谁发现了蛇，都有责任，小猫。被响尾蛇咬上一口，对小孩子来说可是很危险的哟。可能你不知道这些，或者你根本就不在乎。”

“哦，我在乎，汉克。孩子是很宝贵的——只要他们离我远点，别发出噪声。”

“好，如果你真的认为他们很宝贵，那么你也许应该尽力去保护他们，使他们不要受到危险、致命的动物的伤害。这个要求对一只猫来说有点太高了，是吗？”

他舔了舔爪子：“哦，汉克，我想这么做来着，但是那条蛇钻进了管子里，我就没有办法了。”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哦，好吧，你没有办法了。要是某个孩子跑到那里被咬了呢？”我转身对卓沃尔说，“卓沃尔，我简直无法相信。”

他正在看天上的云彩。“什么？”

我又说了一遍：“我说，我简直无法相信。”

卓沃尔赶紧说：“真该死。我想我也不相信。”

“你知道我们不相信什么吗？”

“哦……不太清楚。我刚才走神了。”

“那就集中注意力。这只猫说，他在器械棚的前面看见一条响尾蛇。”

皮特摇了摇他的脑袋：“是在器械棚的西边，汉克。”

“和我怀疑的一样，在器械棚的西边，挨着那堆焊铁和管子。”我转向卓沃尔，“早晨这只猫看见了一条致命的响尾蛇，但他却没有去清除这个对孩子们来说巨大的安全隐患，而是漠不关心，坐在那儿看着蛇钻进了管子里。你能相信吗？”

“哦……我认为我得说不。”

我气愤地说：“当然，你得说不。因为这种事只有他那样胆小如鼠、软弱无能的猫才干得出来。我们简直无法相信他还真这么干了。”

卓沃尔点点头：“哦，是的，我也无法相信。”

我又转身回到猫的面前：“你看见了吧，卓沃尔也不相信。我们两个太吃惊、太愤怒了。你应该为自己感到羞耻，皮特。”

猫对着我傲慢地笑了一下：“哦，真的吗？如果你们真的吃惊、真的愤怒，那么也许应该去做点儿什么。”

“哦，是吗？好吧，事实上，小猫，我心里正是这么想的。走了，卓沃尔，咱们去器械棚，有活儿干了！”

就这样，我们丢下皮特，让他一个人反省自己的可耻行为，我们则投入了与致命的响尾蛇的战斗……致命的老鼠。大老鼠。

（快点儿让孩子们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