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行也算开窍,在收到纸条的一个小时后就给白瑾打了电话,那张纸条上唯一的一条内容就是一串电话号码。
白瑾美滋滋地把林博士的备注设置为小绵羊。
在此后的几个月里,他们几乎一次面都没有再见过,时间匆匆忙忙地来到了年末,可能是时间溜走地太快,快到白瑾完全没有留意就已经过了这么久,两人都没有再见过面。
春运绝对能称得上是我国独有的一道风景线,也是所有学生的噩梦。
“怎么办怎么办,完全不想坐火车……”
白瑾对着电脑屏幕一筹莫展。
“你再不下手,估计连硬座的票都没了。”唐婉毫无同情心地提醒到她。
白瑾浑身难受,在椅子上挣扎了很久,想来想去还是给顾柏打了电话。
“定吧。”
白瑾鼓足勇气,终于把这两个字说出了口。
“行,把身份证号码发给我。”
白瑾挂了电话,生无可恋的在微信对话框里敲上一串数字。
“整个旅程二十五小时三十分钟,空调硬座,Nice。”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感觉像是谁逼着她买的火车硬座一样。
“都说了坐飞机,你偏要坐火车,最不济也可以坐个汽车卧铺什么的。”
唐婉不痛不痒的说着,完全没看旁边那个快要自尽的人的脸色。
不选飞机是因为没钱,不选汽车是因为感觉不安全。白瑾心里也知道,想要在春运这个当口买到回去的卧铺车票,几乎就是痴人说梦。
“如果不买那件外套,说不定飞机票的钱就出来了。”林冉淡定补刀。
“头可断,血可流,衣服不能省!”
白瑾一下子有了重生的动力,不就是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嘛,别人能坐她也能,目的一样只是过程不同而已,怎么看还是衣服比较重要。
火车站比想象中的更加拥挤。
从取票到检票进站,花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望着候车大厅密密麻麻的人头,各式各样的行李包裹,白瑾心里更加惆怅。年轻人都拥挤在各个充电插头处寸步不离地玩着手机,占着座的人与没有座坐在行李上的人聊着天,整个候车厅全都笼罩在一片轰鸣声中,以至于白瑾完全听不见身边顾柏说的话。
她不是没坐过火车,但她是第一次在最拥挤的时候坐火车。
她现在有点后悔当初决定下狠心买的那件外套,现在正压在她的箱子底下。她坐在行李箱上等着火车检票,摸出手机想要打个游戏,但一看电量,又看了看站在各个充电插头处的人群,她又自觉地把手机放了回去。充电宝这个东西如果能早几年出现,白瑾也不至于愁成现在这样。
不晚点的火车似乎不是正常的火车,因为人多他们本就提前了几个小时出门,候车候了快一个小时了也不见电子屏上有新的发车信息。没有手机玩,无事可做的白瑾百无聊赖地望着人群,顾柏十分淡定地坐在她身边的自己的行李箱上,毫不受影响地看着一本统计学。
唉。白瑾心下叹息。选择跟他一起回去就是个错误,这一路上绝对会无聊死。她也应该买一本小说来看的。
又过了半个小时,人群开始流动起来,不同时刻的火车似乎同一时间开始检票。白瑾拖着行李箱紧跟着顾柏的步伐,坐车的人实在太多,过了检票口后几乎是被身后的人推着走,白瑾小心地护着自己的行李,又要紧盯着顾柏,还要对照火车票上与显示器上的车次信息,顾此失彼,在上上下下的楼梯上差点一个踉跄被挤了下去。
身旁有人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侧身从后面把她护在自己怀里。白瑾狼狈地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抬头望着把自己护在怀里的这个人。不知道是为什么,从进站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无比希望他会出现在这里,然后,愿望实现了。
看着那张让她无法忘却的侧脸,白瑾差点都要哭了出来。
“博士你怎么在这?”
找到车厢排队检票上车,白瑾终于有空闲问身边这个神出鬼没的人。
“碰巧。”
林知行不擅长撒谎,为了不被看出是撒谎,他说的特别云淡风轻。
正常的碰巧根本不是这样的好吗,正常的碰巧应该是刚刚白瑾那样,惊讶到快要哭出来。
白瑾心里明白,也不拆穿他,轻轻地“哦”了一声,撇过脸抿着嘴笑了笑。
遗憾的是虽然“碰巧”是同一辆车,但并不能“碰巧”到是临近的座位。林知行的票是这辆火车新加的两节车厢,一看就是最近才买的。林知行完全不顾乘车员的鄙视,一定要上车把白瑾安顿好了才去自己的车厢,顾柏傻愣愣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一个陌生人对着白瑾车前马后,坐在原地不敢动一样地看着他,直到林知行离开了很久他才问到。
“那人是谁?”
白瑾从包里拿出水杯与零食放在小桌上,虽然刻意压制,但还是掩藏不住开心。
“我师兄,李老师以前的学生,现在在我们学校读博。”
顾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继续看起了他手里的书。白瑾又陷入了百无聊赖之中,她翻看着袋子里的零食,明明买的时候兴致很高,现在却感觉每一个都索然无味。她拆开一袋薯片,拿出一片放进嘴里,心里想着要是小绵羊在就好了,又懊恼自己的愚蠢,明明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不知道给小绵羊打电话,而是找了这么个木头结伴回家,白瑾越想越生气,薯片被她嚼地“咔咔”直响。
还没等白瑾把嘴里的薯片给咽下去,小绵羊不负众望地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白瑾赶紧放下薯片,埋头在口袋里找着东西,林知行径直走到白瑾的座位处,他还在想怎么开口让白瑾身边的人愿意跟他换座位。
“这位是我朋友,能不能麻烦你帮忙换个座?”白瑾从她的零食袋里掏出了单价最高的巧克力递给身边的那位应该跟他们差不多大的男学生,一脸人畜无害楚楚可怜地看着人家。恰巧这又是一个脸皮比小绵羊还要薄的人,根本就经受不住白瑾这高段位小灰狼的手段,像是要逃离凶案现场一样地飞快离开了座位,连座位号都忘了问。林知行也差点一时没有回过神,好在他的道德感战胜了这一突发情况带来的冲击,他放下背包跟在那个男生后面,想来应该是要把他安顿好了才会回来。
白瑾举着巧克力捂脸笑了起来,拆开巧克力盒子递给坐在对面的顾柏与不认识的路人。曾经感觉十分难熬的二十多个小时,因为有博士的存在,变得让人无比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