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通灵师们的末日

白骨之谷。

新鲜的尸体晃晃悠悠地爬起来，被大火烧过的焦黑的肉体还散发着烤肉的香气，吸引苍蝇们来此安家落户；古老的骸骨拜托血肉的束缚，反而显得灵活很多，但又有着骨质疏松的困扰。

相同的是他们的眼眶中闪烁着惨绿色的鬼火，那是支持着他们空洞躯壳行动的魔法。

顺着魔法来时的方向看去，一个少年正被邪恶的咒术束缚在祭坛中央，身边高举双手的通灵师们以他为通道源源不断地抽取魔力。

魔力风暴中心的少年此时心中毫无波澜，死亡魔力以自己为通道固然会难受，可在玛卓克萨斯的经历让来自异界的庞大记忆冲入自己的脑海。在坚持住没有发疯后，这个世界的许多真相在自己眼前豁然开朗。

纠结于凄凉之地这一亩三分地简直太蠢了，在这灰白的大地之外还有着如此广阔的世界。况且比起征服与掠夺其他世界，将眼前的贫瘠大地改造成适宜居住的地上天堂显然更具有挑战性。

德萨原以为自己血脉中是没有族人那种热爱挑战的激情，现在看来不是没有，而是那些挑战并不适合自己。

现在想那些有点远，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趁自己单纯欺骗自己。现在自己已经不能控制魔力通道的开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将这些年收集的尸体一一唤醒。

亡灵大军们摇摇晃晃地向着山谷外面走去，山口驻守的士兵在几声惊呼与怒吼后便没了声息，几息间也颤巍巍地加入到了自己敌人的行列中。

白骨女士看着眼前的亡灵尸潮，满意地点着头。自己长久以来策划的阴谋终于要实现了，只是复仇的滋味并非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甘甜。在这个过程中自己几乎失去了一切，而现在连这连这最后的复仇也要结束了，白骨女士感受着深入骨髓的黑暗魔力，只觉得这个世界毫无意义。

身后似乎传来嘈杂的吵闹。

这些学徒是不想活了么？

“昂！”

伴随着一声龙吟，身后来自学徒的吵闹更加强烈。白骨女士瞬间感到一股恶寒从尾椎顺着脊柱往脑袋冲去，便下意识地释放了一个护盾。

下一秒，自己身边化作了火海，一堆被魔力控制的尸骨再次得到了安息，它们散发着余温的躯壳上开出朵朵鲜花。

该死，是红龙，这帮传说中的生物是怎么知道这里发生的事的？

白骨女士一边加强了护盾一边向山谷之上看去。

那是一只体型不大的红龙，白骨女士从她的恶魔主子那里了解过有关恶魔的知识，这种体型的龙通常是幼龙，比起它们的巨龙长辈力量要若很多，但依然很难处理。

看着满山谷乱飞的暗影箭，白骨女士感到一阵头疼，这些学徒帮忙引导魔法是好手，但是战斗起来却像无头苍蝇一样。

好在这乱飞的暗影箭多少还是给幼龙带来了一些麻烦，让它无法专心攻击自己，趁此机会白骨女士集中精神观察着天上的敌人。

这一观察果然被白骨女士观察到了破绽，幼龙腹部的某处有一块鳞片不知什么原因脱落，露出了粉红的血肉，看着未结痂的样子似乎受伤的时间不长。

看了一眼身旁被法咒牢牢束缚的德萨，白骨女士再次接入了德萨的魔法回路。为了能确保这一个魔法能够给与幼龙足够的伤害，半人马女巫要确保自己从德萨这里抽取足够的魔力。

在快速而清晰的吟诵声中，一个魔咒在白骨女士手中逐渐成型，向那魔咒中闪烁的妖异光芒看去，即便是不懂魔法的人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恶意。

空中的红龙一边躲避着来自下方的暗影箭，一边向那些敢朝自己拉弓射箭的行尸走肉喷吐来自红龙军团的惩戒，自己观察这些恶徒已有多时，现在终于能够展翅飞翔，恨不得把这些通灵师们用火焰多烧几遍。

“咻！”

红龙只感觉身侧突然传来剧痛，是自己鳞片脱落的哪个地方。伴随剧痛而来的还有一阵无力感，回头看到咧着嘴的白骨女士，红龙一阵后悔。

大意了。

看到红龙从天空坠落，白骨女士愉快地朝着红色巨兽走去，心中盘算着要如何处理这个不速之客，却没有发现身后德萨的口袋中散发着的灼热魔力。

“悄悄这是谁，我亲爱的学徒，藏在你们当中的好姐妹。”

走近后的白骨女士敏锐地感受到红龙身上散发出的熟悉气息，一瞬间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告诉我，吉安妮，或着是不知名的红龙。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混入我们之中的？”

眼前的红色野兽喘着粗气，虚弱不堪。周围的通灵师们神情紧张地维持着禁锢魔法，亡灵们则面无表情地握紧武器。

“通灵师，你休想用那污秽的魔法污染这片大地。女王会得知这里发生的事，用她充满生命气息的烈焰净化这里。”

“哈哈哈哈哈哈，或许吧，但你看不到了。我会将死灵魔力注入你的身躯，把你做成生命的毁灭者，让你成为自己生前最想毁灭的那种东西，我会······嗯？”

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将意识投向了此处，白骨女士感觉到。转身向后看去，所见却让她汗毛竖立。

被魔法控制的德萨不知什么时候拜托了控制，正在和身旁一个高大的影子攀谈。

“找到你了，小子。告诉我，你脑中那些名叫‘鬼畜’的东西还有多少？”

德萨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从暗影界追到这里的辛达妮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想要？帮我把她带去你那鬼地方。”德萨说着用手指向白骨女士。

白骨女士冷汗直冒，而辛达妮侯爵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她惊惧无比。

“哈哈哈哈，你这蠢小子，既然你拜托了法阵束缚，难道你感受不到这些白痴都把自己的意志绑在你的灵魂上方便随时随地从你这里汲取玛卓克萨斯的魔力么？”

低阶通灵师听的一头雾水，高阶通灵师们包括白骨女士却早已慌了神，想要将自己的精神链接从德萨那里撤出来，却被一股不知名的强大力量牢牢锁定。

“让我们做笔交易吧，小子。我会帮你搞定这帮蠢货，不过你得让我关闭你灵魂里连通玛卓克萨斯的魔力通道。另外，把你脑海中那些有意思的记忆给我复制一份。”

“我也不想留着这个通道，但我不知道怎么做。”德萨很委屈，即便是在暗影界的奇遇让他同时拥有了来自另一个叫“地球”的世界的记忆和情感，但要实行如此高深的魔法还是有点超出德萨的能力范围。

长叹一口气，辛达妮侯爵从法袍中掏出一块手掌大小的墨绿色水晶，“将意识接入这个水晶，然后把你的记忆像藏书馆里的书卷那样送去水晶里。”说罢也不管德萨有没有听懂，开始着手处理布满山谷的亡灵。

随着侯爵手中亮起魔法光芒，白骨女士和高阶通灵师率先感觉到魔力从身体里流失——接着是生命力。她们或是哭喊着求饶，或是尖叫着抵抗，但都无济于事，一个接一个地如同缺水的大地一样干涸并死去。灵魂也没能幸免，纷纷从身体中剥离，飞向辛达妮侯爵闪耀着魔法灵光的骷髅手掌。

随着高阶通灵师的集体死亡，亡灵们也失去了力量，重新归于平静。

低阶通灵师们由于没有资格分享来自暗影界的魔力而得以幸免，但辛达妮侯爵依然用高深的魔法束缚了她们的灵魂，并将这些灵魂的“缰绳”化作一个卷轴插在了德萨马背的褡裢中，然后顺手关闭了德萨灵魂中的通道。

“嗯？”

做完这一切的辛达妮发现满地的亡灵居然还有一个迟迟不愿安息，在用一个小技巧品尝了这个亡者的记忆后，辛达妮侯爵从刚才吸收的魔力中拿出一些将其重新注入了那个尸体将其唤醒。

“结束了，侯爵。”德萨也碰巧结束了复制，将手中的水晶交给了辛达妮。

侯爵掂量着手中的水晶感觉着其中记忆的分量，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丢出一团魔法，没入德萨的脑中。

“好好品味这些知识，菜鸟。等你用‘传统’的方式回到暗影界，玛卓克萨斯祭仪秘院为你打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