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质民主散播全球

在美国社会意识形态领域取得主导地位的新保守主义,还积极将这种围绕全球资本主义逻辑运作的“变形民主”与“变形市场”推销到全世界,并试图将这种赋予跨国资本无上权力的宰制结构永久化。美国的民主本身就是这场新保守主义革命的受害者,社会两极对立日益严重,民主程序遭扭曲,劳工与中产阶级的政治影响力被大幅压缩。而美国民主政治质量的退化具有感染性,成为全球民主质量退化的最大传染源。

这对所有新兴民主国家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一方面,在意识形态领域民主被树立为普世价值、唯一的选项(the only game in town);另一方面,美国的这种变形民主又被普遍模仿,而且在模仿过程中经常是变本加厉,其结果是让多数新兴民主国家陷入劣质民主的困境,如果劣质民主的源头仍在进行错误示范,其他国家的民主体制就更难产生自我矫正的改革动能,人民只能逆来顺受民主包装下的恶质政治,因为民主似乎无可替代。

在许多第三波民主国家,从东欧到拉丁美洲,民选政治人物为了选票,挑动选民情绪,政权变成职位分赃体系,贪污腐化横行;为掩饰执政缺失,刻意操弄认同、宗教与族群议题,制造仇恨、两极对立与社会裂解,甚至引发种族暴动。在许多新兴民主国家,争夺执政地位与维护党派利益压倒一切,宪法的权威遭到践踏,选举过程遭到扭曲,司法沦为政治斗争工具。

民选政治人物的决策也普遍倾向短期回报,为了眼前的利益交换与可分配资源极大化,而向未来世代借贷,最后必然导致财政结构恶化或外债高筑。此外,这些多半属于后殖民社会的第三世界地区,国家体制原本就发育不全,党派间的恶性竞争就更加削弱国家机构的治理机能、独立性与公平性,剥夺了人民享有良好治理的可能性。

此外,许多转型社会的民主化与市场化同步推进,带来严重的国有资产被掠夺与社会分配两极化问题。1990年代的民主化,是伴随着市场体制改革而来。经济与政治是自由秩序的一体两面,在经济层面,也出现了很多百姓愤怒的现象。俄罗斯1990年代的“市场改革”,导致极少数人鲸吞全民资产,进行一场历史上罕见的大规模财富重新分配,至少有4000亿美元的资金被席卷到国外。这些攫取国有资产的大亨,用低廉的价格把资产卖给跨国企业,现金则通过地下管道拼命移往海外。在英国,不少上亿美元的古堡豪宅,甚至连英国的职业足球队,也被俄罗斯大亨买走。这些流亡海外的资金,是全体俄罗斯人民几十年来辛勤劳动的结果。从社会层面来看,“市场改革”把俄罗斯打回到几乎比第三世界国家还落后的状态。由于医疗保障体系崩解,再加上俄罗斯中年人大量失业带来的酗酒问题,男性平均寿命剧降十岁,仿佛回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