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小巷里一时恢复了寂静。许久,一阵显得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在小巷的另一端响起,很快到了解北竹身前。
来人皆穿着深蓝的侍卫服,赫然是十皇子慕容俞的隐卫。
那些人先是望见了到了一地的黑衣人,抬眼又看见了浑身是血的解北竹和季南霜,当即脸色一变,刷刷跪倒一片,双手抱拳道:“属下来迟,请公子恕罪!”
解北竹还未说话,便有一人急吼吼地冲了出来,叫道:“阿竹,你没事吧?”那人身着玄色地长衣,头戴金冠,一身富贵模样,赫然是十皇子慕容俞。
解北竹道:“我无事,只是……”说着,望向他怀中的人。
慕容俞了然,退开一步,道:“看这位小公子伤的有些严重,还是快些带他回去吧。我的马车就在巷子外边,你随我来。”
解北竹点头,将季南霜打横抱起,率先抬脚向巷子外走去。
慕容俞回身吩咐暗夜隐卫将黑衣人的尸体都处理掉,才小跑着追上走在前方的解北竹。
他侧头望了望解北竹怀中的人儿,终究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这位小公子……”
“她是女儿身。”慕容俞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解北竹打断。
“女儿身?”慕容俞又抬眼打量了下那个静静睡着的人儿,心道:原来是个姑娘,难怪生得如此眉清目秀。
半晌,他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呼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位难道就是羽熙前些日子与我提到的那个你寻了多年的心上人?”
“是。”解北竹利落地答道。他感到有液体不断地从季南霜的衣衫上流下来,落到他抱着她的手上。他不禁皱眉,不用看也知道,定是她肩上的伤又裂开了一分。心像被银针扎过一般,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他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慕容俞正独自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一回神,便看到解北竹已快要走出巷子,将他远远地甩到了后边,只得又小跑着追上前去。
解北竹出了巷子之后,直接抱着季南霜上了马车。
慕容俞跑到马车前,刚想要掀帘进去,就被等在一旁的隐卫首领云逸之伸手拦住。
慕容俞侧头瞪了他一眼道:“你这是作甚?”
云逸之迅速将手收回,双手抱拳道:“属下认为,您还是不要上马车的好。”
“为何?这是本皇子的马车,本皇子想上就上。”慕容俞说着,便手脚麻利地爬上马车。
云逸之叹息一声,心道:“罢了,您不听劝就上去吧,反正今日您铁定是坐不成马车的。”
果不其然,刚刚踏进马车不到一秒的十皇子殿下被光荣地赶下了自家的马车,只得灰溜溜地坐在地上,用瞪得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马车,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
云逸之很想无情的嘲笑慕容俞一番,但碍于他是自己的主子,自己的前途和小命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不敢放肆地笑出声来,只得憋笑道:“殿下,您来骑属下的坐骑吧,属下去赶车。”
慕容俞自知在自己的属下面前丢了颜面,心中恼怒却又无法对着车里的人发泄,只好瞪了一眼云逸之,又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一旁直喷鼻气的黑马。
云逸之转过身坐上了马车帘子前的横木,握紧了马的缰绳,用鞭子轻抽一下马,马车便上了路。
一路上,慕容俞都在黑马上哀怨道:“兄弟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往日情……”
云逸之一边驾着马车,一边憋笑憋到内伤。
而车里的解北竹才没有心思去理会车外人的碎碎念。季南霜在上马车不久之后便发起烧来,身上全是湿粘的汗水。她大概是觉得冷,潜意识地往他的怀里缩去,眉头紧皱。
他用衣袖为她拭去汗水,将她紧贴伤口的衣服轻轻褪下来,用自己的腰带将伤口包扎好,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阿苏哥哥……”季南霜呢喃道。
解北竹听清她的呼唤,低头望向怀里脆弱的人儿,心中一片柔软。
霜儿,这么多年来,每一次都是你在身前护着我,却未曾想到,我如此护着你的时候,会是你为我受伤昏迷之时。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好在永安城离玉竹院并不远,半个时辰之后,他们便到了玉竹院外的竹林。
奉锦玉之命在竹林外等候的家仆见解北竹抱着季南霜一身是血地走来,吓得慌了神,连忙跑上前去。
“你在这儿候着,一会儿带十殿下进玉竹院。”解北竹见家仆跑过来,便吩咐他道。自己抱着季南霜径直去了意竹阁。
解北竹将季南霜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好锦被,便吩咐下人去请谢先生。
慕容俞将要事告知云逸之后,才在家仆的带领下进了玉竹院。
当他悠哉游哉地晃到羽吟阁时,便看到院里的白衣男子在收拾着药箱。
那白衣男子见到他,微微点头道:“你来了,正好,我要去意竹阁,你随我同去吧。”
刚想找人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的慕容俞只得摇摇头,苦着脸随他一同往意竹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