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国十年。
灵山,明雪殿内。
“沫儿,十年之后会有一个手持御龙剑的皇子来找你,你必要出山,助他一臂之力。”北千阁侧躺在软榻上。如今的她,早已失去了当年的风华,已到了即将仙逝的时候了。她费力的睁开眼,看着眼前自己仅有六岁的女儿,轻叹了一声。
这个承诺,她终究无法亲自完成了。
六岁的北璃沫跪在母亲的榻前,狠狠地磕了一个头,道:“沫儿领命。”
北千阁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站在一旁的白清远。
那时的白清远虽只有十二岁,却早已是个成熟稳重的少年了。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北千阁的命令。
“清远,我走后,灵山便拜托你了。”北千阁轻咳几声,又看了看北璃沫,缓缓道,“沫儿还小,以后你要多照顾她一些。”
白清远上前一步,对着北千阁行了一个大礼,然后道:“弟子定不负师命。”
“好。”北千阁点点头,向后靠去,她似乎是乏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她的面前,一株盛开的腊梅迅速凋零。
在那个冬季之夜,远在遥国之都的遥帝负手站在大殿之上,望着眼前的城池,一滴泪水砸在他身前的围墙上,晕出小小的水圈。在他背着的手上,紧握着一道奏折。
在那道奏折上,隐隐写着:
灵山掌门人北千阁今日仙逝。
愿君节哀。
他静静地伫立着,良久才略微痛苦地闭上双眼。
“灵山掌门人北千阁,开国有功,传朕之命,以厚礼葬之……”
皇帝清冷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似是划破了这寂静的夜。
“是。”在一旁侯着的高公公低头应道,转身退了出去。
在退出之时,他抬头看了一眼那无月无星的天空,轻叹一声,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而应召遥帝的圣旨,遥国上到皇族权贵,下到平民百姓皆穿白衣,披麻戴孝葬送灵山功臣——北千阁。
因此,民间便流传出一首民谣:“西有灵山出千阁,北都遥帝葬英雄。遥望帝城千万家,无不涕泪湿白衣。”
又是一年隆冬之时,整个遥国都被洁白的大雪包裹住,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变少了,家家户户都架起了火炉子。
然而在这样大雪纷飞的时候,却有一支御林军默默地等候在南山之脚。
那支军队的将士们一个个都披着战甲,手握长矛,伫立在雪地之中,乍一眼望去,仿佛雕刻在雪地之上的石头群,一动也不动。
站在他们之首的是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将军,老将军神情肃穆地站在队首,似是在恭迎着某位重要的大人物。
不知过了多久,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站在最前面的老将军才看到远方皑皑白雪之上出现了几个小黑点。
“来了!”在他身后的将士们欣喜地叫道,纷纷立正站好,昂首挺胸。
站在最前面的老将军艰难地上前几步,眯着眼睛等待着。
远处的小黑点愈来愈近,战马踏在雪地上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老将军定睛看着,终看清了来人的相貌。
来者无不身着黑色的铠甲,脚踏白色的战靴。而领头的那位一身黑衣,他眼前的头发有些长,微微遮住眼睛,只是隐隐看去他的眉宇间似有几分阴郁,一双眸子隐在头发后却犹如大海般深不见底,他来回环视了整支军队一眼,勒住战马,薄唇微动,一道清冽的声音伴着风雪而来:“你们就是麒麟军?”
“是,”老将军轻笑一声,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道,“老将便是麒麟军将领祁寒,不知您是否是御王殿下。”
黑衣男子点点头,道:“正是。”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令牌,在祁寒眼前晃了一下,那令牌为金色,在正中央,刻着三个大字“麒麟令”。
祁寒一见麒麟令,便跪下对着黑衣男子行了大礼:“参见御王!”
在他的身后,麒麟军纷纷跪下行礼。
“参见御王!”
黑衣男子点头,抬手一挥:“都起来吧。”
祁寒等人听后,才纷纷起身。
祁寒叹了一口气道:“殿下,这外面天寒地冻地,请随末将回营地吧。”
“好。”黑衣男子点头,他抬头看了一眼阴云密布的天空,微微皱眉。
“王爷,”在他身旁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悄声靠近他,在他耳边低语道,“我们要不要……”
“不必。”男子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出声打断他,“有什么事,等驻营之后再说,他们,是麒麟军没错。”
“是。”男孩低头应道。
一行人在结对完毕后,前往驻营地。
祁寒骑马走在男子的左侧,轻声道:“久闻王爷武功了得,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如今末将有幸同王爷一道抗敌,想来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男子转头淡淡看了祁寒一眼,用不热不冷的声音道:“祁将军说笑了,论战功,我可比不上你。”
“呵呵。”祁寒见他这么说,也不觉得有什么,他轻笑两声,突然换了略微沉重的与其到,“唉,如今,这天下不太平了,连我这把老骨头都只能亲自上阵了。”
男子沉默着,没有接话。
“你说这天岚不知怎么的突然出兵攻打我遥国,朝中那帮老家伙又乱作一团,真是不知道,平时他们都吃什么干的。”祁寒是个粗人,说起话来也不修边幅,他忽视了男子的沉默,自顾自地讲着。
“那依将军看,这次天岚出兵,是为什么?”男子身边的男孩眼珠子一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