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懿亲王下车。”
懿亲王听到这句话,有些不敢置信。
瞪大了眼睛,面露愠怒,“你说什么?让本王下车?”
枝香面色平静,波澜不惊,颔首垂头,点了点。
不卑不亢道:“请懿亲王下车。”
懿亲王面部有些狰狞起来,哼笑一声,放下车帘,坐回车内。
尔尔过后,车内发出号令。
“走。”
驾车的太监拿着鞭子,正要挥下。
枝香退后几步,就近拔了一位侍卫的腰刀,刀锋直指懿亲王车架。
“请,懿亲王下车。”
水含站在一旁,整个人有些发抖,心想这人如何惹得……
车内的人此时怒急,压抑着怒火,恶狠狠咬牙道:“事不过三,枝香姑娘,今日,你太过了。”
枝香听闻车架里的话语已经是忍耐极限了。懿亲王每年这个时候,脾气都异常的不好。
今日,已经是给了曲是欢脸面。否则,按照以往,早就将枝香拖下去乱棍打死!还让她在面前放肆。
她知道今日懿亲王能这样已属不易,刀便捏的更稳。
嘴里铿锵有力。
“枝香今日听命行事,若有顶撞,日后枝香愿去懿亲王府请罪。”
活脱一副女将的模样。
水含一边害怕,一边看着枝香想淡定,学她。
便也错身一步上前。
“我们在找辰……找一个人,她极有可能藏在您的车架,或后面戏子团队里。所……”
懿亲王第一反应,辰王?
懿亲王觉得这事儿就该做一个顺水人情了。
毕竟这日后的太子之位尚未明确,曲家姑娘与陛下是初恋姣好,说不得枕边风吹上一吹,皇朝就到了她手。
水含话还没说完,车帘子猛地被一掌掀开,气势斐然,吓得水含不自觉退了两步,未完的话噎在了嗓子里。
这点小动作被懿亲王看在眼里,对比身旁的枝香,他哼笑着。
轻轻吐出:“脓包。”
枝香眉头一拧。水含有些无措,有些气愤,却又没有胆子上前。
挺直身板,也学着枝香那般不卑不亢的语气,言到。
“请懿亲王行个方便。”
懿亲王站直在车架上,整个人显得异常勇猛,身穿的金丝刺绣的衣裳在此时的阳光下,相当金光闪闪。
没了方才的戾气。
“哦?找人找到我的车架上来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利用本王。”
伸脚将马夫一踹,踹到掉在地上。
威仪赫赫。“给本王搜出来。”
顺而转过脸,居高临下得朝着枝香说。“这欠着本王一个人情,回去可要跟你们娘娘交代清楚。”
枝香收起刀,递给那侍卫。
面目一下子笑起,形同芙蓉,性情看着颇为高贵。
“娘娘有娘娘的行事准则,至于是还什么,奴婢说了不算,亲王倒可以问上一问。”
懿亲王心里想,哼,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在这里卖弄文墨,玩个文字游戏。
后面戏子被侍卫拉扯着找人,还有班主一一介绍人员。
百十来个人,翻查也需要些时辰。
侍卫们因为不知道要巡查什么人,最后一个胆大想立功的,捧着脑袋一般,走上前。
问:“请问懿亲王,找什么人?”
懿亲王心里跟明镜一样,却要佯装糊涂,皱着眉头,问起枝香来。
“你们要找什么样的贼人?”
枝香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一位八岁孩童,是辰王殿下的近身书童。偷了殿下的紫玉私印,故此如此大的动作。”
私印不见了,这事情可大可小。
真是贼人,随便写些什么东西,卖官售爵也是能的。
看着枝香如此才思敏捷,懿亲王这才正眼瞧了她一瞧。
枝香身着墨绿衣衫,一袭精简的白鹭纱裙,简简单单大大方方。挺拔的身姿显得整个人气度非凡。
可能是跟着曲是欢久了,他觉得枝香面庞都有两分近似曲是欢了。
一样的娇俏可人,却没有曲是欢天生的媚骨,少了一份曲是欢独有的风情,却多了一份属于自己独特的清雅与飒爽。
懿亲王突然觉得,这名女子也是异常独特的。
懿亲王手下的侍卫,禀是,然后退下了。这下子搜索起来,便应收多了。
侍卫往后一看出城的人因为懿亲王府的慢而聚集了不少人。
都排着队,等候着出城。不少老板姓互相龃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戏班子人多,但是八岁的孩童就不多。
搜寻了一会儿,合同才六名八岁上下的孩子,全部押着带到马车前。
“禀告亲王,奴才一共找寻八名出来。”
一一押上来,排成一列,站在枝香面前。有男有女。还有三名画了油彩的孩子。
枝香:“擦了。”
侍卫随手拿了一块衣角,就开始抬手,准备给孩子们擦脸。
刚擦第一个,突然开始闪避,嘴里叫嚷着。
“我一会儿要上台,不能擦,可难画了……”
懿亲王一听要上台,稍稍侧目了一下。
后面冲跑上来一位年近四旬的男人,扶着孩子。
“各位贵人,您看能否不擦?这,一会儿真的是要上台。”
枝香没有再求助懿亲王,因为停车可以。
懿亲王虽然脾气不好,但不是好赶时间。可你要说让他一会儿开不了戏,那是不行的。
懿亲王今日,没有阻拦,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枝香细细的盯着孩子看着,那孩子也与她对视,目光一点儿也不闪烁,倒是大大方方地对上。
只是油彩太重,根本不都看不清五官。
她仔细瞧着,突然看到这孩子戏服里套着一身月白色长袍,袖子有些朝上挽。
挽时打的一个花结,定睛一瞧,枝香就知道,这除了她,谁也打不出来。
整个人脸色柔和许多,檀口含笑。
“擦!”
侍卫一把拽出孩子,掀起衣袍就往孩子脸上招呼。
枝香看这侍卫的粗鲁模样,轻声轻语:“你慢着点,别弄伤孩子。”
侍卫听闻,手脚一僵,动作才慢慢轻缓起来。
擦完,是一个陌生的孩子,长的还算是秀气。
枝香有些失望,让侍卫继续。
伸手抓中间一个时,那孩子掉头就跑。掀起的衣摆是水含熟悉的,连忙指着这个孩子。
“是她!”
连同侍卫一起追去,枝香被水含喊的心里一紧张,步子下意识也朝前两步,准备抬步去追。
余光扫到另一个画了油彩的孩子,心里才想到,难不成又是她故作分敌之计?
停下,又喊了名侍卫,指着这个孩子。
“给他擦了。”
侍卫领命,上前慢慢给他擦拭干净。
待油彩全被抹掉时,枝香满是期待的神情暗下去。
不是。
摆摆手,四十多岁的班主上前将人领走,一路唉声叹气。
此时,水含同侍卫一起将那孩子押了过来,反折着臂膀,晶亮的双瞳也看不出痛苦。
与别人不同,枝香看着看着,无意识得问:“你是谁?”
那孩子不说话,班主又折回来,被侍卫架住,喊叫着。
“他叫诸生,是个……”
枝香抬起头,看着班主,清淡疏离地说,“我在问他。”
然后又垂首,看着这个孩子。
“是吗?”
那孩子依旧不说话。枝香觉得没意思,让侍卫给他擦脸。
那个孩子再次不停的反抗,动作极大。
一个孩子力气再大,哪大的过侍卫。不消一会儿,便被按在地上,强行地擦去脸上的油彩。
在侍卫碰到他脸的一瞬间,他张嘴大叫。
“不要,今日是我第一次登台,求贵人行行好。”
语气生硬地讨扰,真是听得让人刺耳。求饶不像求饶,反抗不想反抗。
枝香只作谨慎,生怕又是那个孩子耍诈。她的脑子,好用着。
结果一边擦,一边反抗,最终卸干净,他真是嚎叫,哭得惨烈。
最终,依旧不是她。
枝香不死心的将懿亲王车架再翻了一次,连车架底部都不放过。仍是没有发现。
最终在后面扎堆的老百姓,不耐烦的呼声里,开放了城门,让懿亲王离去……
走前,还特意慰问了枝香上头的主子,曲贵妃娘娘好。
照实提醒着,曲贵妃欠他一件!
懿亲王队伍浩大,慢慢腾腾地走,也要走许久。
此时在身后,李邵仪正看完了这一幕。
懿亲王车架一开始动,李邵仪皱皱眉毛,喊了安守义上前听令。
“去,叫管之过来,我有事儿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