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在这里“同”小叫花玩了会,借着偏僻的地处,偷悄悄得过渡着自己的悲伤。
待好些,这才整个人略带点灰颓的去一个小面摊子点了一碗面,慢慢悠悠的吃着。
面才吃了三口,第四口时,一位老者给她面前放了一封信,一串钥匙。
呦呦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咽了一口面条,继续埋头吃着。
一碗见底,呦呦才正经的将钥匙放到怀里。
指尖捏起信笺,撕开,取出来一张洒金熟宣,上面写着:城北万字巷,首尾相连之一树。
呦呦蹙了一下眉头,立马抚平,走的时候将手中的信纸在面汤锅沿轻轻一划,汤锅燃出来的火苗一下子舔舐直信纸上。
呦呦将烧着的信纸在空中画着圈,快要燃尽时,手一松。整张纸只有少许黑灰,带着小火星,飘飞在风雪中。
脚下朝着万字巷走去。
万字巷不是一条巷,而是错综复杂的十三条相邻交错的巷子。
俯瞰此巷,能看到画出了好几个佛家“卍”字,故此名叫万字巷。
巷内一共有一百三十四间房屋。
呦呦转想,是水含要试探她呢,还是曲是欢呢。
真是简单得毫无意义。
呦呦已经走到了万字巷口,却没有进去,而是转身去了万字巷对面的酒楼。
和风酒家,共三层,可观城北穷人城。
城北是京都相对穷的地方,老有富绅在和风酒家三楼洒金钱,看着楼下一哄而上的热闹景象。
故此和风酒家又称,“洒金楼”。
呦呦上去了之后,看着对面的万字巷,细细看着。
一百三十四间,哪一间才是。院中种树的几十家之余。
寥寥扫看了一眼。
呦呦含笑,口中呢喃,“宅子不错。”
第一条巷子与第十三条巷子刚好相接,且东行一条街,与辰王府的后巷相连。三处相交的一间小院,大小适宜。
院中高树遮天,几乎遮挡了整个房屋。如有歹人想从和风酒家朝下观望,怕什么也看不见,要空算盘一场。
就是这树,呦呦很是不喜。
一棵巨大的合欢树。
这不是每日住在此处,一出门瞧见院子就形同时时刻刻让她看着曲是欢嘛?
呦呦正准备下楼,被一个人朝前莽撞一推,撞倒在扶栏上。
稍有裂开的扶栏,伸出来了颗不大不小得刺尖。
给她腕骨划破了个小口,划得急了些,直接皮肉翻开了一小层,出了些血。
猛然一下,疼得有些龇牙。
手臂上的衣裳差点脱落,要掉之时,她小手一拽。
紧张的忘记了手上的疼痛。
那人周身衣裳色彩灰败,体格却魁梧的很。一边扶呦呦,一边道歉。
“小姐,对不起。您还好吧。”
呦呦一把揽紧衣裳,一边习惯性的上下观察。
嘴里说着,“无事,无事。”
那人伸手来扶呦呦,呦呦朝后一退,男女授受不亲。虽对方是成年人,她虽年龄尚小,那也不行。
再有,她不习惯与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那人看着呦呦的一退,便讪笑一声,道了个歉就走了。
呦呦看着那个人魁梧的身材,一身灰色长袍,袖子里却有一截红色,比较扎眼,且,布料熟悉!
指尖摩擦了一下手臂上搭着的衣裳。
呦呦神色凛然,嘴角抿了抿,略带了丝笑意,狠毒。
她心里想着一计,连忙下楼,走去方才在楼上观得的那间屋子,也近,没几步就到了。
伸进怀里拿钥匙,还不忘抬头看了看头顶那颗巨大的合欢树。
看的呦呦直皱眉头,心呼烦闷。
门上挂着一只铜锁,钥匙打开后,最直观的就是合欢树院子下的那一抔黄土,高一尺,无碑。
呦呦驻足一愣,千思万绪蔓延心头,再呢喃了一小句:江木。
合上门之后,家里无人,又是只有她一个。
冷冷清清,孤孤寂寂。
她从屋里搬出来一张大靠背椅,放到黄土堆旁边。
红色的衣裳搭在靠背上,背靠着新衣,开始发呆,时不时还同黄土堆说话。
语怀悲凉。
“除夕夜那日我走的,今日十一,我回来,你却不在。”
“江木,我又一个人了……以前我还想着收养以前隔壁巷子里的黄狗,现在,我连狗都不想养了……”
剩下的话咽下去,在心里默默说出来:怕它哪日离去,或死掉,又是我一个人回家。
复想,深思,在没有江木来之前,我是怎么样一个人过了好几年的呢?
怎么想不起来了?
短暂的温煦突然抽离,再回到长久的寒冬时,怎么也适应不了当初的日子……
呦呦坐着,手刚好能放在黄土上,亲昵的摸了摸黄土,再言。
“我刚同他商量了,只要辰王坐上了那个位子,我就能得自在。我要求仁得仁了,你替我开心吗?”
复而深深感叹。
“就是不知,我能否,活到哪一日。”
语调一转,手在黄土上俏皮的拍了两下,如同拍某人的头顶一样,指尖轻盈。
“你且这样罢,以后日日等我回家……”
我们依旧住在一起。
呦呦说完,起身,看着将黑的天,又看了看椅背上的红色衣裳,眼中漆黑,转身回了屋子。
这一夜,呦呦睡得依旧安稳,没想太多。
原以为唯一的陪伴江木死了,会睡不着。以为抱着这份试探求知,她会睡不着,却在迷惘的沉昏里,睡死过去。
第二日清辰,呦呦有意识开始,眼睛未睁开,腿就已经开始朝床下身,迷糊的随手捞上一件衣裳,起身就朝院子里奔去。
一看,椅背上的红衣还在。
想着昨日那灰衣人袖中一模一样质地的红衣,不巧地撞了她……还以为会……
呦呦流转的眸子一下子暗了下去。
真的,死了?
呦呦此时才是真的心神有些崩塌,晕晕乎乎的走过去,将衣裳抱在怀里,蹲在黄土旁边。
小眼圈泛红,咬着牙看着土堆。
面目有些狰狞。
上面轻轻覆盖了一层薄雪,显得无比冷清。
尤其是在外面繁华热闹的街道一映衬,这个小院里只有呦呦一人,和一个土包。
呦呦将脸埋进衣裳里,小口小口喘息。直至腿脚蹲麻了,身子冻麻了,起不了身,僵在那里。
红色的衣袍里伸出半张小脸,红红的小眼睛看着土包,有些无神。
呦呦小脸在衣服里面扭来扭去,想再埋进去,双眼一黑,纯纯地嗅着里头新衣的味道。
特质绣线的燃料味淡淡的。
这时,呦呦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一个细节在脑海中闪过。
昨日她在洒金楼撞到墙上,手似乎破了?
呦呦突然颔首高抬,将两只手伸出来看了看。果不其然,在右手腕骨处,有一道划痕。
细看了看深浅,怕是有出血的。
她笑起来,眼神里尽是得意,却又显得惶然与忐忑。
她拂手扫扫椅子上的雪,坐在上面,将衣裳翻来覆去的看了几个囫囵,越看越精神。
双眼精光大作,嘴角绷直,有些带着不甚明显得笑意。
又翻了几个来回,彻底的笑起,笑得鼻息哼了一声。
衣裳随手扔在椅子上。
面对着坟包蹲下来,鼻息浓厚,嗤笑着,道:“江木,你这辈子,千万莫教我再碰上你。”
随后阴狠地剜了两眼坟包,神情可怖,泛着青色。
内心喜悦地阔步出门,哼着小曲,出门买烧饼去了……
衣裳太干净了,一丝血迹也没有。做事儿不周全啊。
看来,昨日酒楼的灰衣人,是你的吧。呦呦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这是又要下雪了……
再见,我要弄死你。
已报诈死,抛弃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