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邵仪此时威仪的端坐正,安守义不知何事,默不作声,默默地将茶汤奉上去。
呦呦跪的笔直。
李邵仪愣是一盏喝尽,也没喊她起身。呦呦不管不理,自顾自的拍拍膝盖,自己站起来了。
站到批改奏章的案桌前,有些桀骜,吊着眼睛看着李邵仪。
安守义整个人都被辰王的行为吓得喘不来气,简直是大不敬!
李邵仪分明无碍,一脸疲倦,神情平静。
挥挥手。
“你先下去,我单独和辰王,聊一聊。”
“辰王”两个字发音着重,听得安守义心里漏了一拍。
端上东西就出去了。
这对父子,有些形似。是内里相似。
以前倒是没发现,眼拙。
李邵仪拿着温热的湿帕子,擦着每一根指头,骨节分明,修长,挺漂亮的一双手。
呦呦羡慕的伸出自己的手,对着烛光看,透着光亮,整个手掌小小的,泛着红,指节也是细长。
“我的也好看。”
李邵仪那边嗤笑一声。
呦呦顶嘴,“怎么,不好看吗?”
把手伸给李邵仪面前,让他看。
一时间的孩子气,让呦呦忘记了对面的是帝王。生来的本性自然流露,她是他的女儿。
李邵仪一时间也被她的行为弄痴了。
哼了几嗓子粗气。
呦呦反应过来,收了些童心。
略带不羁的道:“父皇召儿臣有何事?”
李邵仪透过烛光,看了她半响,才犹如修罗地煞般吐出了一句。
“你是谁?是当年是欢送出去的孩子?”
当即吓得呦呦双腿发软打颤,退了好几步,想转身逃跑。
李邵仪看着对面孩子这番露怯的模样,哼笑,心里想着:还是不中用。
“怕什么,你都敢到宫里来,现在才知道害怕?”
呦呦在袖子里捏着手,把手掐的紫红一片。
努力做到面不露怯。
反正都这样了,那就破罐子破摔。
装傻充愣道:“父皇说什么呢。”
李邵仪突然目露凶光看着她,勾了点嘴角,笑的阴森森。
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危险感觉就是猛虎正看着爪子下的猎物,下一口就要咬上来。
这样的感觉呦呦从内至外,每个毛孔都在害怕。
呦呦她正是这只被李邵仪按住的猎物。
袖中的手还掰扯着自己,嗓子里的气是有一口没一口,心突突突直跳,没个安稳。
但脖子却越仰越高,身子发虚腿发软,眼神却是黑漆漆的不带虚。
里子输了,面子不能输。
“你,不错。”
李邵仪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呦呦一愣。
地痞附炎趋势买好的习惯上来,顺着就接到,脱口而出:“虎父无犬子嘛。”
李邵仪眼睛精光一闪,吓得呦呦又站直了身板,开始发虚。
“你是怎样生活的?是欢给你送银钱仆人?现住哪里?”
呦呦顶着回复,“父皇问什么呢,儿臣不就是在……辰王府……”
在李邵仪的目光下,祲威盛容下,呦呦声音越来越发虚。
李邵仪看的好笑,不再绕弯子打圈。直接了当的指出来。
“当年是朕,放你出去的。你母后又是纵火,又是纵容婢子杀人,以为能声东击西,瞒天过海,殊不知都是朕,纵的她。”
呦呦听着心惊。还没惊完,李邵仪紧接着道。
“就连这次,那个太监下毒,绕来绕去绕到皇后那里,怕也不是宛秋做的。搞不好,又是你那可爱的母后做的。”
李邵仪提到曲是欢,那真是一脸宠溺,喜笑颜颜,一脸跟开了花一样的乐。
呦呦实在不能理解,这酒都毒到你嘴边了,还能笑?还能乐?
莫不是憨子不成?
呦呦蹙着眉头,嘴刚启开,话还没说,只听见李邵仪的话。
“我就喜欢她步步算计,以为朕蒙在鼓的样子……”
然后呵呵笑了两声。
呦呦:……
实在不知如何评价。
这一脸是什么样的宠溺阿,哎。
威仪被曲是欢的名姓给冲淡,整张脸已经看不到帝王的模样,倒是像宠夫人的平凡人家的相公。
呦呦不免咋舌,有些惊叹。
“你既然知道我,那八年前的三个异像你是不信?”
李邵仪摇摇头,“我自是不信。”
呦呦却不明,带着疑问迫不及待的想寻求一个答案。
“你既然不信,为何不能昭告天下我的存在?”
李邵仪定睛看着这个孩子。突出:“不能。”
自然,呦呦是不能理解的。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
呦呦突然安静下来,眼前,目前要找一个对她有利的条件才对。然后看了一眼李邵仪,准备开始打条件。
“我也不贪求富贵,不贪求封号。这样,你看能不能跟你心爱的是欢说一说,不要再让我替李清辰?凭什么我要替哥哥去死?这不太公平。”
呦呦克制着情绪,克制着一直以来对不公平待遇的情绪。她现在需要好好谈判,而不是搞砸,失去她的有利谈判资本。
李邵仪一脸抱歉,身子软下来,整个人靠在软枕上。
“不能告诉天下百姓,朕受着“诅咒”,这是给朕的江山放置了一个不稳定性的话柄。任何不法之人随时可以用这个造谣来威胁你的母后,这就等于在威胁朕。所以,她直能是单胎。你看,你活的也很好,不是吗?”
呦呦往前想想,实在不能理解李邵仪口中的“好日子”。便冷下脸,嫌恶的看着李邵仪。
觉得他,和曲是欢两个人都太恶心了。这样的借口就要抹杀她的出生嘛?
便透着恶心,低声咆哮道:“那我是不是要跪谢你们的不杀之恩?”
李邵仪无奈的点点头,轻声回应:“是――”
这个回答让呦呦更加愤怒,闭上眼睛,胸口巨烈的起伏喘息,实在无法平复。
很久。
呦呦语调里带着悲呛,和满满的蕴怒。
“你此时揭穿我的身份,是要做什么?”
平视着李邵仪。
李邵仪平静的一字一句吐出。“要你,消失!”
呦呦哼笑,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语调讥讽,“你要是想要我死,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将我叫来。在我出宫离开辰王府的时候,你随便一个侍卫,就能杀了我。那才是人不知鬼不觉……你心尖肉,不出三刻,必来。你能直说吗?”
李邵仪听完这番话,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你如果是个儿子,就好了。”
呦呦蹙着眉。
“你连我是女孩子都知道?”
李邵仪点着头,指尖在一个软枕头请叩。
“你以为花萼湖是谁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