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 月遇从云
  • 相于
  • 2015字
  • 2024-10-05 08:00:03

府外传来铁骑搜捕的声音。

“公主有令,今日要将刺客捉拿归案,谁要是能第一个抓捕,重赏!”

未几时,锦都知府顶着压力将刺客藏匿点找到了。

只是,官兵冲进民宅时,只有地上躺着的刺客尸体。

仵作看过,说刺客做事非常利索,刺杀完回去,手起刀落就自尽了。

没有半点犹豫,死前连弓箭都不曾放下。

只能查出,刺客是麓国人,年纪大概二十出头,至于姓甚名谁,便无从查起了。

追查到此处,断了线索。

锦都知府本以为公主疏没什么能耐,像他家中的婆娘似的只会问怎么办。

顾疏听罢,正色道:“将刺客面貌临摹下来,张贴在城门口,凡是能提供线索者都有赏。”

虽然他觉得这么做是没什么用,但还是毕恭毕敬应下,“是。”

官兵张贴画像与告示,还派人站在一旁专门口述。

生怕有人看不懂字,耽误线索提供。

“这个麓国人,他为什么大老远过来刺杀姜博士?”

“什么都没留下,又是一击命中的神弓手,太让人费解了。”

“这么厉害的身手,是宫里出来的吧,查案就是做样子给我们底下人看的,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是。”

“你这话说得有点偏吧,宫里恩赏不断,怎么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呢?”

“还记得姜博士进宫见了陛下吗?宫里不喜欢我们这些人知道陛下如何。”

官兵呵斥道:“说的什么话!”

围观的人才渐渐散去,温景也默默从人群中退下。

他刚从城外回来,应邀去高官子弟的席面。

穿得很是体面,贵如金子的锦衣流光溢彩,碧玺装点玉冠,比那些世家子弟还要气派些。

他匆匆返回客栈,脚步急促,几乎未等店小二开口,便已踏着吱嘎作响的楼梯,径直冲向二楼。

房门在他双手用力一推之下轰然打开,他神色凝重,径直质问:“外面的事是不是你做的?他们抓到的那个刺客我看着面熟。”

沈书禾在写信,回过头看他,淡然道:“你与你大哥真像,这招叫贼喊捉贼,倘若让姜博士开了陛下在宫中的口,我们都白费心思了。”

“我想起来了,那人是我大哥给你的护卫,你居然牺牲他?”

“他是死侍,忠诚与牺牲,便是他的宿命。更关键的是,护卫之中唯有他一人出身麓国,唯有如此,才能巧妙地将矛头引向麓王,嫁祸于他。”

“你打的主意,已经有人意会到了,公主疏更不可能无动于衷。”

沈书禾嘴角漾着自信的笑意:“那便再添一把火,将渊国欲要回时暨的消息散布出去,且看朝中百官如何容忍麓王干涉朝政。”

“对,还要说公主疏成婚多年无嗣,王位后继无人要拱手送给麓王,麓王城府深,公主对付不了他。”

温景近来通过常梦玉的关系,经常出入华贵名流之地,与一众世家子弟交游甚广,出手之大方令人侧目。

打听出不少高官子弟消息,只是于他而言实在是用不上。

都是公开的秘密,譬如谁家公子养了外室,还有些腌臜事,都是内宅风流事。

都不是温景想知道的。

费尽心思挖出一些,也不过是贪墨。

天下乌鸦一般黑,能让人知道贪墨的,只是小鱼,塞牙缝都不够。

连温景都不屑开刀。

茶桌上,众人议论纷纷,猜测着姜博士临终前未竟之言。

“姜博士死前是不是想说毂王活着呢?”

“不见得,我看他那个口型像是说陛下仙去了,所以才被灭口。”

温景品着茶听他们闲聊。

腹诽这群蠢货,是等不到兵临城下的,现下就能把自己吓死。

“祝兄,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我很喜欢听你说在外游历的事,他们那些关于谁杀谁死的事我听着害怕。”

温景认识他,刑部尚书查克敬的小儿子查文业,还在国子监读书。

“往南走,过归淮江是原麓国,那里有少数肥沃水田,百姓以耕田捕鱼为业,再往南便都是山丘,不能耕作是极穷困之地,再往北走,过了翠雾山便是渊国,一片平原,易受旱灾洪涝。南边北边的百姓都各有各的苦楚。”

“真羡慕祝兄,倘若不是生在查家,我也想做个闲散人游山玩水去。”

温景笑了笑,不屑其天真。

享受不了多久富贵,等沦为阶下囚你才知道现在的日子有多好。

他深知,这世间的富贵与自由往往难以两全。

真正的闲云野鹤生活,并非人人都能承受其背后的艰辛与孤独。

“祝兄,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这些地方都去过了,可见识过不少美人?”

他轻轻放下茶杯,打断了查文业的遐想:“美人不轻易抛头露面。”

“当真?我父亲从来不让我近女色,连身边的侍候也清一色是男的,祝兄你带我去青楼看看吧。”

突如其来的推心置腹,顿时将温景呛得说不出话。

“你长这么大,家里没有通房丫头吗?”

“未曾,没听我爹娘提起,他们还在为我阿姐婚事操心,还轮不到我。”

温景看他实在是天真,一副跃跃欲试。

“不准去青楼,那里的姑娘都是才高八斗,你书才读多少,进去惹姑娘笑话。”

“这样吗?”这话与他从旁人那里听来的不同。

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毂王变得浑浑噩噩,日夜颠倒。

饥饿时,只能勉强咽下早已发霉的馒头。

干渴时,只能无奈地舔舐着干裂的嘴唇。

初来时还吆五喝六,使唤着官兵。

被揍了一顿,才学会顺应。

甚至不惜沦为狱卒的附庸。

别说县令,即便是大点的狱卒,他都没机会见。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着,忽然有一天,狱卒打开了他的牢笼。

“滚出去吧,时间到了。”

他在狱卒的推搡下,踉跄地走出地牢。

刺眼的阳光让他几乎无法直视,只能踉跄着脚步,畏畏缩缩地躲进阴暗的巷子。

他甚至有些恍惚自己是谁?从哪里来的,现在要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