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知的睡梦中醒来,躺在床上,迷茫地望着四周,孱弱的呼吸吸引着我,低头才发现,身旁有个鬓微霜之人沉沉入梦,却还紧紧地抓住我的被角,不肯松开,我迷懵地看着她,我立身,掀开被子,许是声惊动了她,她直起脑袋,看着我,震惊地注视着我,突然弯过身用力地将我抱在怀中,一边抚摸着我的头发,一边哭泣,泪水浸润了我的衣衫,打湿了我的肩,“孩子啊,你终于醒了啊!我还以为......还以为.......”
见她这喜凄交集的模样,我不好挣脱她,我想,这一定是个悲伤的故事。
见到我能哭成这样,又是这般大的年纪,我开口称唤,“娘?”
她还在我的怀中,但是抚摸着我头发的手突然垂下,从我怀里睁开,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孩子啊,我不是你的娘。”
那你是谁?我的娘是谁?我又是谁呢?
她说,我的爹姜寻是伏都主,皆是上界同战使,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她还说,我的爹在百年前发动内乱而被仙陛下了死令,娘也傷郁过度也走了。她说,我沉睡了百年,到现在才醒来。还有,我叫姜寻。
我蜷缩着腿,待在床上,把头埋在手里,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我的心沉入谷底,让我再度失声,我发现醒来,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因为你会发现,从一至终再没有人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爱着你。
我的眼再也框不住泪,泪珠在手里盈聚,不断地滑过我的指缝,她又拍着我的背,却静静地,不再说话了。
“孩子,我带你出去看看。”她将我的手拉住,想将我带下床,我看明白了她的意思,随着她走出这虽大却难掩冷寂,寒幽的空殿,殿门外的风灌进来,吹得我的脸越显寒凉,苍白,她在我身旁,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心中写满了苦涩与酸楚,叹着气,仍是一言不发。
“这伏都,常年花开不败,水瀑倒流,虹桥悬挂,灵气充盈,各生气机,极是漂亮。你说呢?”她见我总是沉默,些许是想找个机会,想再同我说说话。
我没有回答,为什么看着这些旧物,我的心越加的压抑难受,山不在高,有神则名,可你们都不在啊。
猜到我并不想开口,她几乎会笑着说,“你爹在时,掌管着这大大小小的仙洲,倒是一片各司其位,各谋其职的景致,如今你醒了,等你先调养好身子,我在通知各仙洲首领来拜见你。”
“是。”我低着头,几乎不敢看她。
“我在带你去一个地方。”说完,她捻了一个法,将我带到了一个极为偏僻的小院,院中那可尽显秋意浓的半枯梧桐吸引着我,满地的梧桐叶一层叠着一层,萧瑟的不成样子,她弯腰捡起一片,递给我,我将它放在手心细细地观摩,那纹路早已变得模糊,她见我许是来了兴致,走近摩挲着树皮,慈祥地笑着,“这棵树是当年你和你娘瞒住你爹偷偷种下的。”
“为什么?”我迷疑地望着她。
“你娘本是凡人,家乡盛产梧桐,这梧桐落叶早,却尽显秋意,人们都道梧桐萧瑟怕寒,却不知道这梧桐却是忠贞爱情的象征,梧桐疯长,身披灿烂朝阳,却是美极,你娘虽然在这四季皆春,灵气充盈的伏都,难免会想到自己的家乡,又不让你爹知道,怕他知道以为你娘想回去,伤心自责。”虽然年龄稍长,她却春风拂面却似生羡意地笑着,“你爹,你娘倒是一段佳话啊,听你娘说,当年你的爹就是在梧桐树下遇见你娘的。”
我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关于他们的故事,却还想知道得更多,想知道爹和娘长得什么模样,想知道,爹当初是怎样说服娘的,想亲眼看着他们在这梧桐树下想寻常夫妻般说笑拌嘴,甚至你侬我侬,他们再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在他们身边熟睡。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
我淡淡地望着这颗梧桐,想到爹娘,遗憾和难过重重地压住我的心,我的好奇心也再次沉没。
“这么久了,你都不问我怎么称呼?你也忒冷漠了?”
我看出她有点气样,但这让我很不解,为什么我不关心她的称呼,会让她感到生气,但是又不好反问,你为何动气?只好作着模样问她,也许这应该就是她想要的,“怎么称呼?”
她望着我,走上前来,像一个母亲,抚摸着我的发鬓,“孩子,你喊我阿嬷就可以了。”我点着头,唤她阿嬷。
“嗯,阿寻还算听话。”她笑着点头。
阿寻?我听到第一次有人这么唤我,觉得好生奇怪,压抑住内心的别扭,但总不好多说什么,最终只能沉默。
“你倒是比你那妹妹听话多了。”我还有妹妹?妹妹何从说起呢?我将我手里的梧桐叶攥得紧紧地,好奇的望着阿嬷。
阿嬷望着我的模样噗嗤笑了出来,“阿寻想听?”
我点头,“你那个妹妹,机灵又调皮,总是溜到凡界去玩,惹了一身遭后,你爹罚她在这伏都的后花园,帮蜂族采蜜,不把蜂族窝的一半填满不许回来!原本是罚她,结果没想到她还跟蜂族那儿打成一片了。还真是没规矩的很。”听着姜瑶的种种战绩后,我觉得,其实,我的这个妹妹,比我幸运的得多。
“这么看来,你跟姜瑶的样子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听了她的话,我又是一阵不解,既然是我的妹妹,跟我像觉得很奇怪么?
听了她的话后,我才了然于心,姜瑶是爹从凡间带回来的,当年母亲因为我的沉睡,气力失了大半,整个人都快瘫了下去,爹本来就因为我显得十分闹心,见着娘这样更是难过,所以才想了个法子,将妹妹从凡界带回来。
阿嬷怕我又伤心,故意地打趣我,“些许改日才能见到你这个泼皮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