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a!”
我不理她,出门左转原路返回。
爱丽丝从店里追了出来,将我拉到了商场的洗手间里。
“你千里迢迢把我哄香港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的贵妇生活吗?”
我对着她骂,就差没指着她的鼻子。
“是!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现在过的比你好!”
“你真是够了。”我无奈的冷笑。
“Hua,我解气了。这是十年来,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比得过你,现在我做到了。你要是想骂我,你就骂好了。”
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的头脑风暴了一下,我真的很想骂她,但是她怀孕了,我不能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宝宝。
“我不会骂你的。我们走吧,商场太闷了。”
“你不生气?”
“我生气,但跟你的孩子无关,他不能受到你情绪的影响。”
爱丽丝听完我的一席话,怔怔的看着我,长久的说不出话来。
我们走出商场,司机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他下车为我们开车门。
爱丽丝吩咐他:“我们散会儿步,时间到了再叫你。”
爱丽丝说完,司机就开车离开了。
“他去哪?”我问。
“不知道,可能市区里瞎转悠。咱们走。”
“嗯。”
走了十几分钟,路过一家OMG的店面,街口出来就是漂亮的维多利亚港,栅栏边上站着许多游客。
我们都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情绪,站着各望苍茫。
“这几年,你谈过男朋友吗?”
“谈过,但分手了。”我答。
“那……你跟他,还有联系吗?”
“谁?”
“Jay。”
“没了。我们在当年就很彻底的结束了。”
“你……你就没有什么可以问我的吗?都是我在想问题问你。”
“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的事情吗?我背叛了你,在背后搞你,你不恨我吗?”
“永远忘不了。”
“那你还在恨我?”
“你还恨我吗?当初是我在误会你。”
我顿悟,“你都知道了。”
“陈……他就是个人渣,我全知道了。”
“爱丽丝。”
这是在机场后,我第二次叫她的名字。
她抱住我,哭腔慎重,贴在我耳朵对我说:“对不起。”
“不需要道歉了,都过去了,这个道歉,也没有办法弥补什么了。”
不光友情还是其他。
“你现在一个人在纽约吗?”
“我还有朋友。”
“哦。”
我们坐在星光大道附近的星巴克里,外面是香港的标志性风景维港,远处对岸可以看见红色的摩天轮。
我低头时不时喝一口拿铁,想起自己又忘记了带药出来。双手撑在桌子上发呆,不知道布鲁克斯今天是不是又去拉琴了,我好像从来没有正经的跟他在中央公园跑过步。
“Hua?”
“怎么了?”
“聊聊吗,不然…气氛有点诡异。”她讪笑。
听到她这么说,我下意识来了句:“咖啡挺好喝的。”
“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你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吗?”
我摇头,“很普通的生活,没什么值得说的。”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无奈的一笑,抬头望着外面的风景。
“你给我订了五晚酒店,我都不知道之后几天该怎么过了。”我尝试跟她沟通。
“没事,有我呢。”
“谢谢。”
“其实当初,陈跟我说了,Jay他——”
“我们晚上去哪?”
“晚上跟我老公一起吃饭啊,你忘了吗,就在这附近。”
“哦。”
“Hua,其实他——”
“这里风景挺不错的,像上海的外滩,不过外滩比这小。”我又打断了她。
“恩。我没去过上海。”
我低头继续喝着半杯拿铁。
爱丽丝不再谈他了,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隔壁桌换了人,我对爱丽丝说:“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好吗。”
爱丽丝脸上是我读不出的表情,夹杂着追问与沉默这两种矛盾体。或许她以为我还没有放下过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侍者上了一瓶红酒,我问:“你不是怀孕了吗?”
“这是特地给你准备的。”
“我……现在不喝酒了。”
“啊?算了,让我老公喝吧。”
“一个人喝不完就退掉吧。”
“没事,他酒量很好,而且是他请客。”
我自知多嘴了,沉默的吃着蒸好的港式点心。
“红豆沙好吃。”
“恩。”
我见到了她老公。
他穿的很低调,一身黑灰色的装扮,完全看不出是经营一家不小企业的老板。不过就是年纪有些大,爱丽丝后来跟我说他们相差了十八岁。
“谢小姐是哪的人?”他说的港式普通话。
“福建。”我回复。
“一直在国外发展?”
“老公,Hua可厉害了,她唱歌当年是她们华人圈公认的第一。”
“没那么夸张,她开玩笑的。”我笑,用英文回答他,包括之后的对话,也都是英语。
“哎呀,没问题啦。等爱丽丝生完孩子,我们会一起去内地好好玩儿一个月,到时候你可以帮爱丽丝介绍一下福建,她很想去你的故乡。”
我看着爱丽丝,没有想到这些年她一直记着我。
“好。”
我仍旧不愿意说中文。
她老公怔住了,用眼神会意了一下爱丽丝。
一顿饭就这样又尴又尬的吃完,他们家的司机送我回去,其实不过一个海底隧道的距离,我很想自己在边上散会儿步,但听说香港打车费很贵,为了省钱,我只能坐司机的车回去。
四个人坐在车上,司机在认真的开着车,爱丽丝跟她老公偶尔用英文或者粤语沟通家里的事情,比如什么时候去做孕期复查,又比如他最近出差是什么时候。
我疲倦的靠在车上,望着美丽的夜空,思念在狱里的日子。
回去后,我用Whats App与木木聊天,她那边此时是早上。她说她哥哥已经早早去市场进货了,自己还在租的房子里刚起床,完了就走去附近的餐馆开始营业。
“生意还好吗?”
“生意是不错的,我来了刚好给我哥做下手。但就是这边治安不太好,洪都拉斯华人很少。”
“实在不喜欢就回来吧。”
“唉,你总叫我回来,可是回来能去哪。国内的人看你从金光闪闪的国外回来,但照样买不起房,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说你。就算回了国又能怎么样,还是开一个一样的店,干一样的事。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这里。”
我记得木木说过,他们是广东人,出生在乡下很穷的村里,年轻人没有出入,混的都不好。像她这样早早逃出来,走过几个国家,几个城市,也算见过点世面的寥寥无几。她说她是幸运的,所以她永远不会回去。
之后我们又聊了几句,聊完她去店里上班,而我洗洗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