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伦敦
2
那一年我大三，一年只回一次家，不过并不是我买不起回国内的机票，我只是不喜欢我的家庭，我憎恨那些人。
那个夏天是我在伦敦的第三个夏天，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对我说会永远和我一起。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反的悔，总之故事开始的时候，总是最美丽动人的。
我作为优秀校友跟着一起参加了今年九月学校的新生晚会。那是在一个大草坪上的舞会，每个女孩都穿着漂亮时髦的裙子，男孩子们二十岁不到，穿着西装，展现出了一股与年纪不符的成熟。
我在时装店里挑选了一件乳白色的低胸小礼裙，胸前那根胸针是Chanle今年的最新款，我在跟路易威登家的胸针间挑选了半天，最后因为喜欢Chanle家的香水儿而选择选了它，这跟胸针足够抵得上这件礼服的钱。
新生晚会开始后，艾弗森和我在万众瞩目下跳了一支华尔兹。其实也不过是一首歌的时间。
舞蹈结束后，爱丽丝才匆忙的赶了过来。她是我的同屋好友，也是同学。作为英国人，她完全继承了白人的细腻皮肤。爱丽丝上身是件露肚脐的白色背心，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马甲线。
“对不起亲爱的，堵车了！”
“舞蹈已经结束了，你的Mr.right没有出现哦。”
我口中的Mr.right是我们前几日在学校公园里看见的一个男人，亚洲人，长相姣好，从前没见过，估计也是这所学校的。
“你胡说，我看见他了！”爱丽丝道，“在你的八点钟方向！”
我转头望去，看见两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的男孩儿，两人有说有笑。
“左边还是右边？”
“左边那个，不过右边那个好像更帅。”
“······”
“可以认真一点吗？”
“嘿，他们过来了！”
不过十秒，那两个十秒前还远在天边的男人现在已经近在眼前了。
“Hello，你舞跳的真好。”其中一个对我说。
“谢谢。”
“认识一下，我叫Jay，油画系。”他伸出手，我敷衍的握了一下。
“Hua，声歌系。”我扫了一眼旁边那位，正是爱丽丝的Mr.right先生，于是顺着往下问道：“你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你好，叫我陈吧。”
“陈？”
“是的。”
“这位是我的朋友，爱丽丝。”
“你好！”
“你们好。”
Jay继续对我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你舞跳的真好，晚上有空吗？新生晚会每年都一样，太无聊了。”
“你们不是新生吗？”
“不是。不用好奇，学院那么多人，没有见过很正常。”
我被他的幽默感逗笑了，连连说是。
此时爱丽丝和陈已经互留了手机号码。
“Hua，我饿了，陈告诉新开了一家不错的中餐馆，要一起吗？”
我望了眼Jay，心想爱丽丝这家伙动作还真快。
“不，我减肥。”
“那太遗憾了。”她表面上这么说，背地里不知道得多感激我没有破坏她的新约会，“祝你早日瘦成一道闪电，拜！”
“······”
爱丽丝火速的走了，留下我跟Jay。他坐到爱丽丝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我。
“晚上有空吗？可以一起看场电影，最近新上了一个片子。”
“你搭讪女孩子的方式这么老套吗？”
我戳穿了他。
他有些意外加难以接受，“好吧，我输了。”
我不理他，他坦白说：“我跟我朋友，也就是刚才那位仁兄，我们俩在比谁能更快要到对方的手机号码，我输了。”
我大笑，“什么年代了，你们俩还玩这么老套的游戏！”
旁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父亲，我不得不接。
“我不想去——发烧了——知道了——就这样，挂了。”
“怎么？朋友？”
“我父亲。”
“哦。”
想起爸爸刚才的电话，我灵光一闪，说道：“我们来一场交易怎么样？如果你赢了，我告诉你我公寓的地址，我朋友跟我住一个宿舍，我相信她绝不会告诉你那位朋友她的地址。”
“听上去挺有诱惑力。你希望我做什么？”
“陪我去见一个人，很快的，十分钟就搞定了。”
我打车带他来到了一家咖啡馆，那个人正坐在窗边的位置等着面，面前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事。”这人客气的讲。
他是我父亲生意上合作伙伴的儿子，一个风流倜傥的富二代，名声在整个留学生圈里坏透了。据说他曾经在一个月里交往了七个女友，两个还怀孕了。父亲却让我过来跟他“增进友情”。
“下次我要是还来晚了，你就不要等我了，看你也挺忙的。”
“怎么会呢？你父亲跟我爸是好朋友，咱们也算是朋友对吧？”
他握住我放在桌子上的手，被我极力挣脱开了。看见他对我笑眯眯的样子我就犯恶心，但也得笑着面对他，“是这样的项添——”
我酝酿已久的话还没说完，这货就非常挑剔的说：“拜托，现在是在英国，国外，能不能叫我的英文名，我叫Neil（尼尔）。”
“好吧Neil。我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
就在此时，时间卡的刚刚好，Jay的电话来了，我高兴的接来：“Honey啊——我在咖啡馆——没有，和朋友——是一个从小认识的好朋友——你别误会——”
我将手机听筒捂住，委屈巴巴的望向项添，祈求他：“拜托，我男朋友打电话过来了，帮我证实一下，就说我们俩是好朋友！”
“原来你有男朋友啊？”
“拜托拜托！”
我将捂住听筒的手拿掉，Jay生气的声音贯穿项添的耳朵，他脸瞬间青了，拍桌道：“靠，你有男朋友不早说？我爸怎么回事啊，让我当备胎吗？”
项某人气的摔门而去。
我将手机重新放回耳边，冷冷的说：“007，恭喜你，成功完成任务，门口见。”
“你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吗？”他问我。
“没有，偶尔而已。”
“如果需要，我可以一直帮你。”
“不用，我不喜欢麻烦别人。”
“我们是朋友。”
他还真自来熟。
“谢谢你啊，章诚同学，你中文名真难听！”
“嘿！”他气的想打我。
他两三步追上了我，问道：“你讲话都这样直接吗？”
“不喜欢就别跟我呆一块儿。”
“没有，你比伦敦的女孩儿还泼辣。”
“这个词本身就是用来形容中国女孩儿的。”
他被我整的无话了，而我在背后偷偷地笑话他。
我发了条短信给爱丽丝，提醒她在门禁前回来。
她果然又是偷爬进来的，像之前跟男生约会一样，每次遇到爱情她总会失去理智，喝的微醉，然后一个人悄悄的趴进来，幸好我们宿舍在一楼，否则她爬都没地方爬。
“你还好吗？喝了多少？”
“三杯威士忌，四十多的浓度。我···我很好！”
“你又醉了！第一次约会就让女孩喝醉，那个男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不能怪他，是我自己要喝的，我高兴！”
爱丽丝摇摇晃晃的终于走到了床前，整个身子往后倾去，倒下，砰的一下，睡着了。
我摇头叹了口气，坐在书桌前复习了一点乐理方面的知识：莫扎特，上帝的宠儿，代表作有K330，K488，歌剧有《费加罗的婚礼》······
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起来看，是Jay发过来的：嘿，你朋友还好吗？陈喝醉了。
“不好不坏，看样子明天起不来了。”
我看了看刚发出去的短信，将手机放回原处，十秒不到又收到了他的信息。
“抱歉，改天请你们吃饭赔不是。”
“不用了。”
“好吧，那晚安，Hua。”
我没有回，将手机扔在一边，又看了五分钟的乐理知识，可它再也进不去我的脑子，只能作罢。我关了灯，躺床上睡觉。
一上午的课结束后我在教室门口碰到了Jay，与其说是碰到，不如说是某人有意而为之的结果。
“你朋友没事吧？”
“我昨晚说了，不好不坏。”
“一起吃饭吗？”
“可以啊，不过我下午还有课，我们得快点。”
“没问题。”
最后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我点了份蔬菜沙拉和柠檬水，Jay点了份薯条和三杯拿铁。
“你还有朋友要来吗？”
“没有。”他说，“我朋友昨晚吐了三次，于是我脱了一晚上的地板，很困。”
“那你应该让他请你吃饭了。”
“是的，他要请我喝一个月的咖啡。”
我们坐了四十多分钟，之后我必须回宿舍睡午觉，这是从在国内读小学时就留下来的习惯，不管春夏秋冬我都要睡午觉。
他送我到宿舍门口，跟我挥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