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了电话起床,已经睡不着了,不如早点收拾一下有些杂乱的家里。将衣服折叠好放进衣柜,又将床单扔进洗衣机里,走的时候正好可以挂到楼下的院子里。
今天中班,八点半下班后我给自己炒了份肉酱面打包带回家。我将被单收回来扔在床上,一个人坐在床边靠窗户的小书桌上吃面,沙野打来了电话,告诉我已经到家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单纯的让他回去先休息一下。
他说他想我了。而我只说太累了先去休息打发了他。
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下午四点二十,我刚下班到家就接到了沙野的电话,他告诉我他又来纽约了。
我们见面,在这天晚上,在希尔顿酒店十七楼。
“临时又被派来出差了。”他说,然后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腼腆,“其他同事都是明天才来,可是我好想你,就将刚拉回去的行李又拉回了机场提前来了。”
我竟然有些紧张,摆出微笑的样子:“现在见到啦。”
“明天有事情吗?”他问我。
“没有。”然后补了句,“明天十点上班。”
“你在这儿有工作?”
“当然。”
我才意识到之前见面我都有意答的都很模糊,他一直以为我只是住在这边无所事事。
“合唱团?”
“不是。”我摇头,调皮的讲,“下次再告诉你我是什么职业。”
沙野爱我,他比Jay还要爱我,他对我说:“Hua,我在伦敦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你,你就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美好,我喜欢你的洁白与一点高傲。我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Hua,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中国女孩儿。”
清晨我被沙野定的手机闹钟铃声叫醒,他睡意朦胧的眯着眼,将手伸出去拿了手机按掉了铃声。
“对不起,昨天忘记关了。”
有些恍惚,觉得一切发展的太快,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起身去背对着他换好衣服,他问我:“现在就要走吗?”
“当然,我要上班。”
“那我们今天还能再见吗?”
“等工作忙完吧,我很忙,你更忙。”我强调。
“好吧,那我们过几天见。”
我离开了希尔顿,楼下有停着在等客的黄色出租车,我随便上了一辆让他载我回家。
我临时请假没有回去上班,因为我受够了帮别人打烊,也受够了瑞娜,更受够了那机械性的不断炒面煮面的枯燥与劳累。
回家换了套衣服,然后前去皇后区一家吃Brunch的餐厅等待安德森。安德森从外面进来,目光四处寻找我的身影,然后慢慢悠悠的坐到木色的高脚凳上跟我打招呼。
他没有意料到的是下一秒我就问他:“带我去旅游好不好?”
他皱眉,尴尬的笑了一下:“阿拉斯加我已经去过了。”
“不是,我不要去阿拉斯加。随便哪里都好,不要太贵,风景好点,我……”
我话还没说完,安德森握住我放在咖啡杯旁的手,迷惑的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一切都很好,我只是想出去逛一下……”
“Hua,你支持我跟前女友复合吗?”
“当然。”
“所以,我们已经复合了。过几天我就要很她去洛杉矶定居了,我还是喜欢那里的海滩。我可能没有时间陪你去旅行了,不过下次你可以来洛杉矶找我,我们带你去逛逛。”
我彻底回味,一直是我想的太多。
“我明白了,对不起,我打扰了,对不起。”
我回家,用简短的英文写了封辞职报告,等着下个月八号发工资的时候再交给店长。写完后,它被我扔在了平常吃饭用的那张小桌子下的小抽屉里。
在家里煮了点清汤面吃了几口又扔掉了,我又去外面杭州人开的中餐馆买了盒套餐饭,两荤一素,糖醋排骨加鸡腿和大白菜,三美金一份,很丰盛了。
“晚上最晚十点可以见你吗?我去找你,我好想你。”
“你住哪里,可以告诉我吗?”
沙野发来了短信。
我一字一句的回他:“不用,我去找你。”
我说过,我不愿意被他看见我居住的地方,于是在家换了身衣服,喷了他上次送我的百瑞德香水,我们又见面了。
他平均一个月来纽约出差一次,每个月我们能待在一起3-5天。他们公司的人出差都住的这家,只是酒店房间换来换去而已。我不知道这份的恋情能维持多久,我希望一直下去。
那份辞职信我一直没有交出去,它被我彻底遗弃在了那个抽屉里。之后的两个月里我只有两个礼拜是在店里上班的,收到的工资也比过往少了很多。幸好yummy的离职率很高,店长一直在招聘新的员工,所以我每个月最低只需要过去完成一次打卡记录即可,这样不但保留了我的工作签证也让我可以继续在纽约赖下去。
布鲁克斯先生跟他的几个老年朋友有一个小型的弦乐团,四月初的时候他们选择了法拉盛公园的草地上进行一场小型的音乐会。
那天晚上沙野也来了,他坐车从金融区的一家单位赶过来,露天的草地上别人都穿着休闲的运动衫,只有他是黑色西装和白色衬衫,手里还拎着一个公文包,一看就是个刚下班的都市青年,与公园热情的氛围严重不符。布鲁克斯在草地上用大提琴拉奏着巴赫,在他们弦乐的浪漫之下,严重感到自己与周围环境不适的沙野牵着我的手离开了现场。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一夜法拉盛公园的夜晚很美,像是一个从未出现过的梦境一样。我们在草地里用可口可乐代替啤酒,任凭初春的风带着一点点的凛冽打在脸上,然后听着布鲁克斯和他的伙伴们拉奏巴赫,其中一个人还对着观众说了一句类似情人会变但音乐是不变不朽的话。
我们走出法拉盛公园后,他问我:“Hua,我的工作伙伴们想邀请你共进晚餐,你愿意去吗?”
每次他来出差我都会住在他公司为他订的酒店里,为此他拒绝掉了每次的聚餐只为了跟我多待一会儿。久而久之,连他的同事们也知道了他在纽约还有一个“秘密情人”的事情。
“我们是正当的男女朋友好嘛!你希望我去吗?”我反问他。
他点点头,但是我摇摇头。我不愿意见到那些我不认识、未来也不会有交集的人。我一直像个蜗牛,钻在属于自己的蜗壳里。
沙野没有劝我,因为他知道劝我也不会劝成功,他脸上带着遗憾的表情,于是我主动说:“去你那吧,我累了。”
这是四月份我们第一次见面,一直聊到天亮,因为天亮了,我想着所幸连早餐一起吃掉再躺回去睡一整天。
Room Severs难得那么快速,我们坐在褶皱的被单上一起吃着三明治,说完之后他抱着我小睡了两个小时,九点钟起来去了公司。我一个人躺在这张六尺长的床上睡到了中午,醒来后又继续睡到了下午三点,再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露出了黄昏该有的橙黄色。
我起来洗了个澡,裹着浴巾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象,曼哈顿高楼耸立、星罗棋布、灯光闪烁的景色果然不是法拉盛可以比的。红酒杯在手心里摇晃来摇晃去,我呆呆的站在落地窗前静默。
翻了一下手机短信,除了银行的账单,还有一条是来自沙野上午九点三十二分发来的:“迟到被批评了。”
我像恶作剧得逞般的在房间里发笑。然后回复了他一句,他没有立刻回复我,我却抱着手机沉浸在这种爱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