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取经团首聚

第二天上班前,客厅里陈远宏再次说有空请吴姐田师兄,聚下专门答谢,今天就先搬到宿舍去,接着还把着把钥匙交还给小吴姐。路口再回头挥挥手,遥遥感觉小吴姐也放下担子似的,自在轻松了许多。

恢复些活力不再蔫吧的陈远宏背着包拉着行李箱,坐公交没打的,就把所有物品搬到新宿舍里。陈远宏倒在床上后,才有底气开始思索踏上新征程该做什么,才有胆量想如何去跟老家单位谈停薪留职事宜。

工作住地饱暖这些生存必要条件落实后,陈远宏打算按任经理说的,隔一天再去正式上班。有一天空闲,好采买准备些临时用品,把宿舍布置一下,想再张罗着把约定的五一取经团队聚会提前。正式上班后,看来起码有一半时间会住在170公里外的兴盛温泉镇上。来回就没那么方便了,而且时间一长人心散了,队伍也不好聚齐。有了BB机后,联络都便捷多了。李维方章薇第一反应说不再喝酒外,悉听安排。陈远宏打了小洞天电话,辗转找到帮厨宋强,宋强是个热心肠的,听说各位大哥大姐这就来看望他,喜出望外,忙不迭说欢迎,还预定了一个隔间。小宋还表示上岛后跟程玉红有联系,他负责把她请来。

又打西域来客方劲松预留电话,接电话的人说转告,陈远宏就请把他的呼机号留给他。又按小品灵魂人物孙大侃留的号码打过去,说人出门了不知去了哪里,何时回来。

陈远宏寻思这聚会请客,最怕该来的人不来,不该来的人来了,更怕该来不该来的人都不来,一桌子来两三个人,那是活动组织者最大的挫败。

宋强的话说,天涯随风漂,海角知己少。一路搭伙来,缘分修炼到,都有人花钱请客还有不来的?时间地点人物约定,陈远宏街头银行查了查现金和工资卡储备,工作一年多的积蓄尚有一千好几,吃了这顿饭,靠着公司包吃包住,余款支撑一个半月到发工资,应可平稳度过青黄不接。

川渝黔借着地利,南下大湾特区,兴业务工领风气之先,人来了,家乡菜一定要带来的。建省之初,小洞天南来拓荒开店,以川菜麻辣鲜香为特色,客人以西南为多。南人老广受不了那个麻辣呛,微辣的都要面前放杯冰水,涮着吃还是嫌辣,川人看到此景,不是切切偷笑,就是觉得不可理解。打小养成的习惯根深蒂固,决非一朝一夕可以变迁的。

小洞天几排房子围合一圈院落,院子里再现巴山蜀水,石桥石磨水车溪流,竹林芭蕉芙蓉,墙上画框里,变脸脸谱黑白熊猫,峨眉都江堰乐山大佛,还有太白东坡这些天府精髓,都是面面俱到的。小戏台每晚定时还有两场变脸和川剧段子演艺助兴。

虽是陈远宏请客,菜却是小宋安排的,川菜经典招牌大小菜太多,要求小宋点菜精致多样量不大。陆陆续续几人聚到康定厅,有共同经历的老友小别重逢,轻松愉悦欣喜是由内而外的。陈远宏对大家说:“我们都是南海取经团队的,要有组织有纪律,今后聚会都必须参加。我们仍做俗家弟子,佛祖观音心中留,不受外在形式所拘,心里有,比什么形式都强。取经不是请客吃饭,与人为善,心诚则灵。我们不是散兵游勇,今天确认一下,李维方任团长,方劲松做督察,宋强是办公室主任,两位女士是行政后勤部长。”

章薇李维方笑着问他:“你呢?你干什么?你不会是唐僧吧?”

陈远宏认真地说:“我们不是西天取经,是来南海取经,不是唐僧团队。我是军师,参谋,懂吧?”

众人都说,你是组织人,你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程玉红却问:“陈哥,章姐负责行政内勤吧,我还是来做对外联络吧,打探问路?”

众人哈哈大笑,齐声说就这样就这样,有美女前面开道,定会所向披靡。

上岛已近二十天,各人居留到位,去处大体落定,身心稍安。大家预想的小宋,既不是大厨,也不是跑堂,老老实实跟着师傅打下手,切菜配菜练刀功。小宋为人活络,热情嘴甜,来时不长,除了老板不熟,后堂前厅,副理领班,直至服务员洗碗大妈,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混的如同家里世交,人称小宋子,欢喜之情无法掩饰。

其他几人趁空闲,把BB机号码和近况工作住地,略要更新了联络信息。方劲松去了家进出口贸易加旅游公司做业务。程玉红住在表姐那里,店里做发型理发的人倒不多,美容休闲是主营之一。程玉红跟着表姐,店里学学洗头按摩康健推拿的手艺,作学徒拿着基本工资,一时还没有入行。表姐又是头儿,尚还有些自由闲暇出来逛。

小宋进来就说:“老哥老姐们,今天到了我的地面,本应小弟做东,怎奈公务在身,还得在后厨伺候着。菜我点了,单陈哥买。不过,等会我卖着老脸,求演绎大师送各位一个小惊喜”。

方劲松推门进来,就用西域特有沙哑浑厚苍凉的声调,大声嚷嚷:“通知要明确,我差点错过了。”众人笑说你不是来了么,还委任你做督察了。方劲松忙问什么督察,众人方把团队纪律和职务分工告诉他。方劲松说:“我适合做向导啊,刚从西域归来呀。”

众人笑道:“这是天涯海角,南海观音道场,路你也不熟。”

这时,一个三国打扮的茶博士一手提着个铜茶壶进来,壶嘴有两尺半长,另手托着一木盘的盖碗,麻利地一人面前放一个,请各位打开碗盖放好,高喊:“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虫草枸杞红枣三宝茶,客官请好”,举着茶壶,隔着圆桌给每个盖碗理添水,一道热气腾腾的曲率水线,两米外沏进茶碗,几位一惊急忙后让。小伙子骤然提腕收住,点手再沏一碗,还把茶壶放在腰后,躬身反手越过肩膀又沏两碗,茶壶在身前身后翻转腾挪,收放间不过几秒五六个盖碗斟满,茶水冒着热气旋转,并无一滴撒溅在碗外。茶博士口言:“三月三龙抬头,列位客官吉星高照,鸿运当头!”几位反应过来,抬手鼓掌,大声叫好。茶博士谢过,微微弯腰退了出去。程玉红拽着章薇的胳膊,啪啪地拍着桌子,头回见这个倒茶法,兴奋不已。

没多久鱼香肉丝、宫保鸡丁、水煮鱼、夫妻肺片、麻婆豆腐、回锅肉、灯影牛肉就森列而上,最后上了个鸳鸯火锅,羊肉片加时蔬,家常川菜,味道确是原汁原味地道的。章薇端着茶碗,用盖子遮住脸做女侠状,说:“菜点太多了,火锅走起。还是要来点啤酒助兴吧。”众人应和,大声赞成。

不一时,进来个穿戏装的姑娘,陈远宏用可怜的戏剧知识储备,猜测扮的应是老生。小宋跟进来对着姑娘连连作揖道谢,对李维方他们介绍:“这是川剧大师关门弟子,几十年来第一次破例收的女徒弟,听说我老哥姐来,特意给小弟面子,给贵宾做个小专场”。说着把吊灯关掉,只留下几侧光灯,只见女徒弟一抱拳,一张臂,侧身一抖斗篷,抬起一挡脸,脸上出来了关公的红脸,再一转蓝脸的窦尔敦,白脸曹操黑脸包公花脸悟空,一时间五六个人物变幻出来。章薇程玉红小宋高声叫妙,都说电视上见过很多次,近距离观察,还是头一遭。姑娘小露一手,抱拳退出,众人忙大声连连致谢。

方劲松一副刮目相看表情对着小宋,笑着说:“你小子来没几天,从实招来,如何忽悠能请动红角的?”

原来在各大酒店进场表演变脸的是师徒三人,在小洞天是早场,晚饭安排在这里。小宋每次去送餐,都哄着大厨翻新菜式,再多带些水果小吃,甚至倒杯散米酒给师傅,眼勤腿快,不几天就混个熟脸。得知几位团友要来,昨天也是好说央告,让师傅派徒弟展示一二。几人都夸赞小宋机灵会来事,能耐不小,变脸技艺以前是传男不传女,老一辈都是男角,今天得见女角,更是稀罕难得,虽是未出师弟子,也是意外惊喜了。

几人良辰佳肴,心无旁骛,加上小宋精心搭配,多年以后,李维方陈远宏在专业星级豪华酒店吃过说不清次的川菜,回味起来,一致认为初来岛上的这次聚餐,是醇厚地道,味道最正宗的川菜料理。

陈远宏心想这是不是和朱元璋一样,只有落魄之时吃的那次珍珠翡翠白玉汤,才是最香的,发达之后就是御厨打理顶级原料,但再也找不到早年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