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路漫漫修远

周末凌晨四五点天刚微明,窗外偶有早起的鸟鸣。章薇口干舌燥,睁眼一看,身处陌生之地,身上酒气混合着烧烤烟火味,头晕目眩,脑子一片空白。定了定神,在记忆里搜索来龙去脉。过了几分钟才想起昨天喝多了,心中惊怕又暗自叫苦,一时困惑,不知身处何地。看着床头柜上半瓶矿泉水,又不敢再喝。清醒下来,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出了房门,内厅一片昏暗,看了一会才看清是个三间宿舍。刚猛一起身,又感到天旋地转腰腿酸软。扶着墙到周围一转,看到李维方在隔壁房间里,呼噜不停。章薇立刻武断认为原来如此,心中恨道这个家伙肯定是趁火打劫了,十几年居然没看出来他是这样的人。

章薇怒火胆边生,不由分说,说时迟那时快,跳将过去按住李维方脖子,挥手打了几下,心中犹想起鲁智深拳打镇关西,要让李维方也开个姹紫嫣红染料铺。

李维方梦中吃痛,不明就里,睁眼半天才回过神来,想起眼前是章薇,昨天都喝多了凡事不知。

李维方赶紧爬起来,头昏脑涨,昨天回来合衣躺下,被章薇捶醒,理了理思路,方知章薇误会了。赶紧拉住解释:“唉唉,你我兄弟多年,这点信任还没有啊。昨天确实喝太多了啊,不然也不做柳下惠了。”

一番闹腾,章薇才意识到误会,错怪了李维方,倒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不好意思起来。二人都是坦荡之人,即无芥蒂,也无需再解释,赶快分别整理,回复常态。收拾停当,天光已经大亮了。商量等吃了早饭,送章薇回宿舍,她说不用,路不远不如打车直接就到。

送走了章薇,李维方回来继续躺下,头疼欲裂,回想昨晚今晨,懊悔不已。迷迷糊糊直到下午,听到咚咚的敲门声。迷糊半天,才起身把门打开,迎面撞进来的是陈远宏。

陈远宏对李维方说:“周末田师兄他们在家,我说来找同学就出来了,今晚要不我暂住你这一下?”。李维方揉着太阳穴说:“没问题,要不你就搬过来吧。昨晚被你害苦了,喝的太多,什么事没干,还出尽洋相了。”李维方把章微到他这,又误会了一节略去没说,直说送回章薇,一直到下午刚才醒。二人赌狠说再也不喝酒了,痛陈喝酒误事之弊。

陈远宏此来,除为了回避周末和田师兄小吴姐相处的尴尬,也是想周末到李维方办公室,打字复印,翻翻报纸招聘广告,再多找机会,不然请假半月到期,没有结果的话,去留难定。

李维方说:“没问题。周末我也没事,喝成这样哪也去不了了,陪你投简历。等下周我们老总回来,我跟他把你情况说下,请他给那集团老总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你去他们集团面试一下。这老总最近还会来我们公司,等我们老总跟他说好了,有机会我通知你过来,直接见他是最好的。”

陈远宏昨晚喝多,一早待在田师兄房里,觉得浑身不自在,就打个招呼出门了。逛了半天,在树下早茶摊要了壶茶,点了几样茶点,从早上一直坐到中午,好在粤琼两地,风俗相近,当地人以喝早茶为乐,无论路边菜市榕树下,还是五星级酒店豪华粤式早茶,感觉是一样的,穿个拖鞋一身休闲打扮,可以从开店开摊,喝茶聊天,一直可以喝到中午正餐开餐之前,无人厌烦赶客。日当正午,陈远宏就顺着滨海大道,溜达到海边找个沙滩椰树下冷饮摊,买个鲜榨果汁,看着海浪,看着远处游泳的孩子跑来跑去,晒得黝黑。也偶有内地游客新奇兴奋,沙滩上踏浪而行,不一会就把所以裤子打湿殆尽,太阳一晒,白色的海盐就亮晶晶地浮现在黑裤子上了。

直到下午三四点,陈远宏内心空寂地体会了半天流浪汉的感觉后,琢磨是否回田师兄处。出来告辞时,陈远宏说老同学可在宿舍,如果找不到,就还回来。思前想后,陈远宏还是打算去麻烦李维方。于是他找个公用电话给田师兄BB机人工台留言,告诉田师兄在同学这里周一晚上再回去。

陈远宏也把这一天的流浪体验略去,没有告诉李维方,他感觉也是无从说起,说出来也毫无补益。

二人晚上找了个港式粥铺,只喝白粥辅以清淡小菜,调养脾胃,方略缓和过来。

第二天到李维方办公室复印简历,借用信封又寄出十几份,凡是看起来搭边的岗位,陈远宏都充满希望地填写申请,认真抄写地址,贴上邮票投进邮筒。心里念叨,这么多努力和诚意,总有一两个机会可以属于我吧,其实要求并不高,无非一个工作和落脚之地。

招聘和应聘的心态上是不对等的,应聘的人满腔热情,可能碰到的都是对方人事部门公事公办,依规行事,办公事时并未考虑投递简历的人,无论是否符合招聘要求,能否应聘成功,却都有一个热切和渴望的期盼。有很多心理素质不强大的求职者,屡遭简历投递后杳无回复音信,往往会挫败感剧增,视再投简历为畏途。

其实成功有时只需再坚持一下。好在陈远宏力量可能不逮,但韧性和坚持的耐力还是可观的,不然也不会在内地投递几十份简历,只有这一家邀请面试。

之前委婉回绝陈远宏的理由,大多是因他毕业未久,经验不够老道,特区建设节奏快任务重,各类企业都没有从头培训新员工等待成熟的时间和成本投入,都希望到岗就独当一面,最好一人全能多职,这也是特区工资几乎是老家工资近十倍的原因,不养闲人,人尽其用,这是特区职场的哲学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