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唯一的坏蛋

他见萧瑜爬了起来,被黄梁栋上前飞脚踢倒,立时仰面朝天,剧咳不止,好像是快要死去一般。那黄梁栋取出了细绳,就要将萧瑜绑了起来,便出声道:“且慢!姚三哥,非是小弟多事,实在是心中好奇,不知道这时候天刚破晓,两位大哥来到了这荒僻穷巷做什么?”

白宗正心中暗骂,这三人之中,以这个王梓禾最为麻烦,心思细腻,不好糊弄。

他猜想是自己刚才失态,被王梓禾看到了眼里,便又起疑。咳了一声,说道:“咱们身为白竹门的人,帮务繁忙,要不是有事,也不会耽在这里……”

正在沉吟,黄梁栋便接口过来,道:“这件事说来丢人,白大哥不好意思出口,还是我自己说出来吧。是这样的,我的随身银两被这小子扒窃走了。你想,咱们行走江湖,却被人从身上扒走银两,这件事情,可有多羞于启齿,所以,我和白大哥才一路追了过来,正见到他意欲不轨。王兄弟,你要是不信,搜搜他的身上。我的那个钱袋里有三两碎银,一个鼻烟壶,火刀火石,还有一个玉镯,那是昨日买来,要送给逸翠楼的凤姐儿……呃,送给别人的礼物。”

王梓禾神色犹疑,不知该不该去萧瑜怀中搜捡,郑岩起已弯身,果然从萧瑜的怀中摸出这几样物事,这一下疑忌更深,便将萧瑜的坏蛋身份坐得实了,再无怀疑。

萧瑜这个时候头昏脑涨,还分辨不清眼前形势,不知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只是喃喃着辩解了几句,郑岩起三人自然不肯信他。

白宗正趁机说道:“三位仁侠高义,身手不凡,在下与三位相识,幸何如之。请问你们是来城里散心的吗?东街的文庙口有人卖艺,施展的火术表演精彩绝伦,甚是好看,三位不可不去看个热闹。这小子嘛,且交给我们善后……”

萧瑜来到了地面上,这一会儿才恢复体力,脑筋清楚,听到了他这样说话,暗道:“交给你善后?那还不是要将我杀了了账嘛!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眼见众人相互话别,丝毫不加防备,从地上翻身而起,撒脚便跑,直往郑因的方向冲去。

他被王梓禾甩开摔跌,见郑岩起英武壮实,其他的白黄两人更是不敢冲撞,只有这郑因是个美貌的柔弱女子,貌似不会武艺,便想要从这个最薄弱的环节处冲突逃开。

他当时在地底通道,却没见过郑因出手击退白宗正,胜得干净利落,郑因的武艺委实不弱。

他疾冲过去,郑因右掌微探,想要叼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甩回,等萧瑜冲得近了,却觉得焦臭味道浓烈,十分刺鼻,又瞥见萧瑜身上脏污灰黑,满是泥灰。

郑因最是爱洁,不由得眉头皱起,心生憎厌,掌势推到了跟前,又撤掌回身,让萧瑜从旁边跑了过去。

其他几人惊呼数声,分从左右赶上。

萧瑜怕极,哪敢沿着道路逃走,手脚并用的攀上一道土墙,不等身体站稳,便撅起了屁股翻越过去。

白黄两人知道萧瑜不会武功,脚程却快,又狡猾无比,加上熟悉地形,给他脱离了视线,再要找到就千难万难了。不由得齐声惊叫,脚步加快。

却见萧瑜的屁股刚刚翻过墙头,又急速的弹了回来,重重落地,摔了个屁股墩。

“砰”的一声巨响,显见落势沉重。萧瑜张嘴结舌,脸孔皱成了一团,喊痛的力气都没了。

就见一个少年轻飘飘的跳下,双手抖动着一道绳索,欺上前去,将萧瑜的两手反绑背后,捆了个结实。

那少年怒发冲冠,口中呼喝,显见气愤难平。听他话里的意思,却是那受害女孩牛小兰的哥哥牛大刚,是要前来捉拿欺侮妹妹的坏蛋去见官。

这牛大刚手脚利索,将萧瑜捆绑好了,才站起身来,向郑岩起三人迭声道谢。看那样子,是妹妹已将事情的原委,包括向郑岩起三人求救之事,一并向他详细说了。

郑因一时疏忽,让萧瑜跑了开去,心中毕竟有几分歉疚,这时候见被牛大刚抓住,心下感激。

她疾步上前,再看到牛大刚眉清目秀,气度高雅,举手投足,处处透着几分俊逸潇洒,竟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翩翩少年,跟他妹妹那样的朴素无华,全然不像。

不由得心下略感慌乱,羞红了脸颊,轻声道:“我们也是刚来,没有帮上什么忙,还不加留意,让坏人钻了空子,若非你及时出现,就要被他溜掉了。认真说起来,我还要向你道谢呢。”

说着,向牛大刚福了一礼。牛大刚慌忙抱拳揖礼。两人面面相对,尴尬之余,却也感到有趣,牛大刚洒然一笑,往后退开。郑因则垂下头去,极快的偷眼看向对方,又将视线收回,独自抿嘴而笑。

当下牛大刚押着萧瑜,与郑岩起三人穿巷东去。

白黄两人见是那哑女的哥哥来了,担心被看出破绽,再生事端,便同众人道别,往巷深处走去。

这边五人走了一会儿,牛大刚口才便给,能说会道,他连声称赞郑岩起他们少年英侠,有勇有谋,口气之中,着意结纳。

那郑岩起心地不坏,人又极为淳朴,听他言辞恳切的连声赞誉,便红着脸摆手否认,心中却着实喜欢。

郑因见了这个年轻男子,初时害羞腼腆,到得后来,听他言谈有趣,便言笑晏晏,不时插话辩论,甚是开心。

只有王梓禾面色平静,不住的打量萧瑜,见他头发蓬乱,脏兮兮的脸上满带愁苦,浑身伤痕,显出狼狈不堪。

这时被反剪了双手,走起路来探头弓腰,便像个落魄的糟老头子。神色间灰扑扑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心中甚感疑窦,只觉得这个“唯一的坏蛋”,看起来一点也不坏,倒是可怜兮兮的,带着几分凄惶,像是一个被欺负的老实人。

张口欲要询问,随即又想起自己来打听这样的不堪之事,甚是不便,便咬咬嘴唇,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