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全是假的

当南宫井延再次冲上来的时候,师父挥手将我带回琉璃珠,往生镜开启,镜中光华逐渐消散,里面的人赫然是爹爹!

爹爹披了一件玫红色的外袍,在我房外吊着嗓子大喊:“快来人啊!有贼人!”

在我去往库房之前,又是爹爹取走了锦盒之中的东西;在我从邑阳城去往皇城之时,爹爹悄然躲在墙角;在周青鸢与李年烈私会时,他亦是默然在对面雅间喝着茶;甚至,在周冰碧失身之时,他未瞧一眼转身便走!

我心中凉意陡生,只觉浑身的力气仿若被抽干,盯着往生镜中的爹爹不敢眨眼,我不认识这样的爹爹!

“此人…当真是我的爹爹?”

我喉中发涩,狠狠地眨了眨眼,入目的依旧是那个披了玫红色外袍的爹爹。

“够了!”

我挥手将往生镜从半空中打下,镜中一切眨眼间消失得不见踪迹,摔在地上的往生镜仿佛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曼珠沙华的味道袭来,师父在我身旁站定,我没有抬头,却能感受到他的关切之意。他的手抚上我的肩膀,分明是冰冷透骨,我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泪水决堤而落。

“师父,我再不要看往生镜。”

重生之后,我拼尽全力活着,守着我的机缘,用心修炼,结交权贵,所求的不过是周家平安度过灭门之灾。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帮着爹爹守护周家,可到头来我所做的竟像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师父轻轻拥着我,抬手间整个琉璃珠内光华大盛,仿若有什么东西散开。

“周菁之?周菁之你在哪儿?周菁之——”是安若惜的声音!

我在琉璃珠内第一次听到了外界的声音!无暇匆匆而来,不停张望天空,诧异地看向师父。

“师叔?发生何事?为何要打开琉璃珠的结界!不是说让小师妹专心修炼吗?”

“去吧,有人寻你。”师父的指间轻轻抚上我的脸颊,将泪水拭了拭:“不要哭……这是你的劫,有为师在,不要怕。”

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木然地出了琉璃珠,安若惜见我突然出现,却是未显出惊讶,扑上来挽着我的手,便将眉头皱成一团。

“你的手怎的这么凉?”她伸手抚上我的额头,松了口气:“还好不烧!”

“你有何事?”我出声问她,却是并不在意她回答什么,现在的我只想去迎君楼,要十坛好酒痛饮,醉了甚好。

安若惜拍了拍额头:“哎呀,对对对,我是来给你这个!”

她拿出一件木质的圆筒,伸缩间有大小不一三截,眯着一只眼向内望了望,献宝般递于我。

“快看看!这是我做的,叫千里眼!很神奇呦。”她挑眉笑着。

我拿起“千里眼”依着她的样子向内望去,只见前行数百步外的景物皆清晰地呈现在内,也是甚为有趣的。

我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丝笑来,将千里眼还给她,她却是愣住,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轻轻拍着我的肩头。

“周菁之你怎么了?”

我将她乱动的手拨开:“若惜,咱们去喝酒,可好?”

安若惜却是少见的没有回答,只是聚精会神地瞧着千里眼之内的景色。

“周菁之,我看见你爹了!”安若惜将千里眼拿开,指着西南方向。

一座极大的屋舍立于山头,正是皇家的寺庙,崇善寺,亦是何姨娘去“静心修养”之所。

我拿起千里眼望去,寺庙后门百层台阶的小路之上,爹爹正与何姨娘争执着什么,推搡间爹爹抬臂将何姨娘打横抱起,便跨进门内。

我祭出浮生,只见安若惜亦是翻身跳上来,眸中闪着我看不明白的神色。

“周菁之,这深山老林的,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万一我被野兽吃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安若惜赖皮一般双臂环上我的腰间:“不管,你就得带上我,我不放心你!”

我御剑而行,片刻便来到崇善寺中。

“周菁之,往那边!”

安若惜低声说着,我亦是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瞧见了莲香。

莲香将一堆脏衣服放入木盆之中,正自在井边打水,才几日不见,她黑瘦不少,杏香从一间房中出来,将手中的衣裳扔给她。

“一并洗了吧!洗干净点儿!”

莲香提水的动作顿了顿,点头:“杏香姐,今日的饭有肉吗?”

“你就别想了,便是有肉也不是给你吃的!干好你的活,不该想的别想!”杏香皱眉斥道。

我御剑而下,落在屋顶之上,这间屋子红墙青瓦,与其他的屋子皆不同,细细看着瓦片,上面竟是密密麻麻刻满了符文。

我轻轻掀起一片,便听见了何姨娘的声音,原来这瓦片是用来设置禁制的,只是这手段太过粗劣。何姨娘的声音很大,爹爹的声音却是更大,里面似是在争吵。

“不错!菁之的确不是我的女儿。那鸢儿呢?你敢对天发誓,鸢儿是我的亲生女儿么?!”

爹爹怒气冲天,我却是愣在当场,满脑子充斥的皆是“我不是爹的女儿”这句话。

安若惜似有所感,轻轻拥上我的肩头,示意看下去。

只见何姨娘发了疯般握拳向爹爹打去:“你这个天杀的,你在怀疑我对不对?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为我还是为那个男人,你当我看不出来吗?!便是现在你腹中的孩子也是个野种!”爹爹制住何姨娘,怒吼起来。

一时间房中尽是何姨娘的哭声,带着委屈的语气突然就落了下风:“将我交给他的,不正是老爷你吗?为了你的仙诀,为了你的正道……”

爹爹瞧着何姨娘这般示弱,瞬间亦是没了脾气,拥着她软语安慰:“这些我都知道,但现在的确不是杀菁之的好时候啊!我能感应到这丫头身上藏着东西,定是个绝世法宝!”

“轰——”

我脑中仿若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这许多年,爹爹对我的疼宠,竟全是假的!我祭出浮生御剑狂奔,不知行了多久,直到灵力枯竭,我摔在山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