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前面…有人挡着马车,走不了。”孟小虎闷闷道。
龙乙听了即刻将方才点心被捏碎的情绪抛诸脑后,来了精神,一步窜出了马车。
“哎呦!哎呦呦呦,放手!放开小爷!”龙乙的呼痛之声传来。
我掀开帘子,入眼的竟是天翼,他面无表情地单手抓了龙乙的头发将他提起,见我看他,方才松手向我行了礼。
“大小姐!”天翼行礼之后侧开身子,显出身后的四个女子来:“此为春花秋月四女,名字前皆有一字为‘凝’,供大小姐差遣!”
“月无痕的手笔?”
我挑眉打量着这四位女子,皆着了上等云锦做成的衣裳并排而立,眉眼含笑,恭敬行礼。凝春秀气,凝花温柔,凝秋娴静,凝月妖娆,个个气质不同,却皆是一等一的美女子。
天翼又行了一礼道:“二小姐已回府,大小姐……小心!天翼告辞!”
他说罢便径自离开,留下四女与围观的人群,孟小虎已然看呆,愣在马车前张大了嘴却是没有一句话。龙乙则翻身上了马车,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将他绊了一个趔俎。
待龙乙坐定,我挑起车帘一角瞧见了同样愣在当场的李年烈,有一瘦弱之人执扇,正饶有兴致地向他问询。
“李兄,这是什么人呐?春花秋月可是落莺阁的四大护卫!难不成这是落莺阁阁主?”
“不知,还是莫打听了。”
李年烈唇间扯出一丝笑来,却依旧掩盖不住眸子里浓浓的失落。复向马车看来,我忙将车帘放下,龙乙一面揉着自己的头皮,一面咕哝。
“你们有钱人就会欺负小孩儿!”
“小虎,我们走。”我扬声喊着孟小虎,伸手将一旁的龙乙拽过来将他的头发束成高高的发髻:“你都五百岁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孩童!老妖精还差不多!”
“五百岁怎么了?我爹说了,我的年纪只是个数字!我还是小孩儿呢!”
龙乙嘴撅得老高,我看着他笑,束起长发的他精神不少,眼神清亮,透着看破世俗的无惧洒脱,与孩童的纯真万般接近,的确是个孩子的模样。
马车行至周府门口,我却是被人挡在了外面。门外的两个家丁当是新来的,虎背熊腰,一脸凶相。
“哎呦,这是周府的大小姐吧?长得跟天仙似的,却将自己的亲妹妹折磨成那样,也能有脸回来?老夫人发话了,你不能进去!快走!”其中一人说着竟要伸手推我。
还未及我出言,春花秋月便轻松将此二人拿下,绑成了粽子模样。
凝春笑得很美,出语却带着狠意:“割了口条!”
那二人吓得肝胆欲裂,一时间鼻涕眼泪齐流,急急喊着:“姑奶奶饶命!我们也只是按老夫人吩咐做事,大小姐饶命啊……”
“大姐姐!”
一声的孩童的声音和在这声声惨叫中,显得分外清晰。从府门走出的少年眸中含笑,清雅出尘,快步行到我面前,却又显得有些局促。
“大姐姐,我是成儿啊!周成!”他眸中带光,灼灼地瞧着我。
一别四年,周成也长成小少年的模样,蒋姨娘竟将他养得这般清朗。
“成儿好。”
我淡淡笑着打了招呼,止了凝春接下来的动作,周成还是个孩子,不宜见这般的血腥。
“大姐姐好!”周成更加兴奋起来,转眼看见了一旁的龙乙,愣了一下:“这位小弟弟是?”
龙乙白了周成一眼,道:“谁是小弟弟?叫大哥!”又看了看地上还在号叫的两个大汉。眉头皱成一团:“我说咱们到底进不进去?”
龙乙的话说到正题,周成咬了咬唇道:“你们先随我来!”说罢引我们进了周府,却是走一条偏僻的小路:“方才二姐姐回来了,一身是伤,瘦得脱了形,一口咬定是大姐姐将她圈禁起来,不给吃喝。祖母发了很大的火,说…说大姐姐德行丧失,要与你断绝关系……”
“爹爹不在府中吗?”
我这般问着,却是又觉得问得多余,爹爹若是在,怎会教人堵了府门?
“爹爹在的,在你回来之前刚刚出府,说是十日之后才能回来,那时候,大姐姐的及笄之礼也过了…”周成怏怏地回答。
我一时间存了些疑惑却并未深究,爹爹自是疼我的,从前世到今生,处处为我着想,他此次逃避,许是生计之事太过繁琐,许是觉得我可以处理好罢。
周成引着一行人来到了蒋姨娘所住的屋前,观之偏僻,却是阳光充足,屋外圈起篱笆,竟是种了些许的蔬菜。蒋姨娘等在门外,一如四年之前送我离开时的模样。
“大小姐!”她见了我面上露出欣喜,眼神灼灼地将我上下摩挲,笑得开怀:“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大姐姐你们坐,我娘很久没有这般开怀了,怕是有许多话要对你说,我去拿些果子来!”周成见自家娘亲如此,亦是高兴。
龙乙跟上去喊住周成:“你等等我,我可不想同一群女人呆在一起!”
见他们离开,蒋姨娘方道:“大小姐,老夫人那里您就先别去了,过些日子,她的气消了,我陪你一起去!”
她顿了顿又道:“过几日便是你的及笄之日,这刚迁了府,老夫人她们怕是来不及预备,我瞒着她们请了迎君楼的厨子,那日定然会做出几桌丰盛的宴席,咱们再请一些相熟的闺秀们……”
蒋姨娘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安排,事无巨细,就连指引宾客如厕的小厮也定下了,我耐心听着,心下亦是暖意浓浓。直到果子吃尽,日暮西垂,蒋姨娘才不甚放心地放我回自己的院子。
回去的路上龙乙不耐烦地悄悄回了琉璃珠内,而在回到我的院子之后,莲香见了春花秋月四女却是皱紧了眉头。
“大小姐,你带这么多人回来,何姨娘知道么?”莲香道。
我没有理她,自顾吃着凝花准备的一桌子珍馐美味,末了用茶水漱了漱口,见莲香仍是立在一旁,面色含郁。
“你去领杖责十下。”我轻声道。
莲香瞠目,秀气的脸上还带了丝丝怒气:“大小姐,奴婢又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