橼鸟的头向一旁偏了偏,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发出狠厉的叫声,翅膀大张。我将十成灵力注入藤蔓,勃勃生机使它越长越高,而这颗古树却是又见死气加深。
我终究是慢了一步,橼鸟发现源头后直直向着我们的藏身之处飞来!宽大的翅膀带起狂风,竟是刮来无数碎石枯枝,扇动间自翅膀中飞出许多细小的墨色尖针。有一道正中我的脸颊,被刮破的地方即刻便肿起老高,火辣地疼了起来。
我被甩到了两丈之外,混乱中龙乙将我扶起,看向我的眸子中带着一丝犹豫,只见他咬了咬牙,猛地便化身一条巨蟒,怒吼声声。那橼鸟受惊,支撑身体的两扇翅膀如被人突然折断,“噗通”便掉在地上,瞪大眼睛抽搐着。
“呜呜呜呜——”
古树之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音越来越近。
龙乙焦急地冲着我喊道:“要杀要剐快点儿!它老娘要来了!我撑不了多久!”
我上前一把将这只幼鸟头上的三根白色羽毛拔下,橼鸟即刻发出凄厉的惨叫,片刻便晕死过去。
“走!”我目的达成。
龙乙将我甩在背上,飞速向北而逃,还未行远,一声怒吼将整个树林都颤了几颤。我向后瞧了一眼,那只成年橼鸟竟有十尺高,巨大的翅膀呼呼生风,双目圆睁,狠厉地看着我们,却是守着幼鸟未追上来。
“放心,它想要那只幼鸟活命,就不会追上来!你们有钱人果然是狠的,把人家天生的修炼之本都拔了,断了人家的修炼之路,日后它见了你一准要报仇的!”龙乙叹道。
我的脸颊生疼,肿到眼睛都睁不开,自然亦是顾不上与他争论,只是将手中的橼鸟之羽小心翼翼地放入乾坤袋中。
“咳咳咳咳……”
飞奔了一刻钟左右,还未出了黑暗之地,龙乙便剧烈咳嗽起来,越行越慢,最终化作一小孩儿的模样倒在枯树叶当中。他的头发很长,几乎可以盖住全身,诺大的树林之中更显弱小,在晕过去之前紧紧抓住了我的外袍。
我将这个“救命恩人”带回琉璃境内,无暇正自饮酒,瞧见我却是连嘴都忘了合上,匆忙跑过来围着我转了几圈,当瞧见乾坤袋还在我身上时,勃然大怒。
“我在你身上放了标记,它还敢伤你?!”无暇抿了抿唇:“师兄替你报仇!”
说话间将酒瓶塞给我,拿出五寸金竹便要离开。师父将他拦下,将一种名曰青尘的蓝色草药敷在我面颊的伤口处,留下一句“照顾好我徒儿”之后便出了琉璃珠。
无暇抓着我的手臂上上下下打量我,眸中的晴阳亦是成了阴天:“我貌美如花的小师妹,出去一趟,便成了这般模样,师叔那个老头真是的,他自己的徒弟。自己不心疼么?执意让你自己去寻武器……”
说着瞧了眼还在昏迷之中的龙乙,挥手就将他扔去了昭华湖,如撒气一般。
“这小子命大,强行幻化,竟还有一息尚存,既然你要救,那便救吧!”
昭华湖水质清冽,湖底天生灵石,是调养内伤的绝佳之处,而如我这般的外伤,则需灵气慢慢抚平伤口。我将灵气引上伤口之处,却不料,原本敷了药有所缓和的面颊猛地剧痛起来,我不禁痛呼出声。
无暇闻声望来,见我如此,便将整张脸皱成了老树皮:“呀呀呀,小师妹!你莫不是被打傻了?橼鸟是上古妖鸟!浑身都是毒!它所伤之处,若用灵气疗伤,轻者中毒百日,重者不治身亡!”
“妖鸟?不是神鸟吗?”
我整张脸几乎肿成包子,连说话声音都变了味。师父说过,典籍亦是有记载,橼鸟是神鸟无疑,怎的到无暇这儿就变成了妖?一妖一神,一字差之千里。
“这个种族啊,万年前也可算作神兽,头上的羽毛亦是不止三根,通体雪白,浑身皆是灵宝。在它陨身之前得之,能炼化为神器,无数修炼者为此争破了头!橼鸟一族因此几近灭绝!不曾想有一日它们突然与妖为伍,练了一身的毒,全身尽数被妖化,许是想留存些许灵智,便留了三根白色羽毛当做天生灵宝,神兽的修炼法诀皆在其中……”无暇说着说着便伤感了起来,自顾修炼去了。
约一个时辰,师父便回到琉璃珠内,手中拎着的赫然是半截丈长的墨色翅膀。师父的面色阴沉,后背之上有尺长抓痕,冒着丝丝黑气,我忙上前将伤口处理干净,伤口很深,黑气萦绕,症状不像是简单的外伤。
我正疑惑间,师父将翅膀扔在地上,拿出一鼎金色小炉,将墨色翅膀放入,炼出七颗丹丸交于我。
“七日一颗,可解橼鸟之毒。”
说罢又迅速自乾坤袋中取出白羽抛向空中,以灵力驱策成形。半个时辰后,我被空中浮着的纯白色光圈吸引,飞速转动的光圈泛出细密的光,异常耀眼。片刻,光圈的转动轨迹慢了下来,白色羽毛首尾相接,浮在空中缓缓而动,圣洁非常。我以血祭之,自此,它便成了我的本命武器,曰:浮生。
师父受伤中毒,需要修养,少则半月,多则两年,言罢便向北而去。
此时云山书院正举行结业仪式,结业仪式过后,便是为期三个月的自由狩猎时间,后山禁地开放,可猎灵兽,做法器,学子们争相报名结伴而行。对于那些拜师成功的,自是各有机缘,可前往亦可放弃。
广场之上建有高台,学子齐聚,我的余毒未清,拿了轻纱遮面,在高台处藏身,目光往学子间搜寻着。
我搜寻之人是周章逸,自前世九岁开始,每每周青鸢有事,周章逸总会为她出头。而今周青鸢在失踪数日之时,身为大哥的周章逸,却是异常平静,物之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可见鬼。
四年之间,多数学子已从初来之时的绣橙色云纹,升成了绣蓝色、紫色云纹。周章逸便是绣紫色云纹学子中的一位,我亦是今生初次见到了我的二舅舅,陌通,此刻正与周章逸相谈甚欢。我缓缓凑近,却是听得他二人正议论关于我的事。
“菁之顽劣,还望二舅舅有机会多加善诱,莫让她走了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