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转身,却是瞧见一位似曾相识的女子,着绣橙色云纹院服,身材纤细,蛾眉轻扫,丹凤眼中满带好奇之色。
我心下一狠,捂着她的口鼻便往花坛后快步走去,却还是慢了。只见我面前的人,鹤发童颜,一身火红的长袍曳地,眸光中射出凶厉。
一时间我有些不知所措,论本领我比不过他,论逃跑我却还带了个无辜之人。
“在邑阳城饶你一回,没想到这次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
他的声音沙哑,听在耳中甚是难受,一掌袭来,我肩膀剧烈地痛,看着自己离他越来越远,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空气中隐隐有一阵异香……
“我的徒儿也是你能动的?”
迷糊间低沉而缓慢的声音入耳,这声音似真似幻,是师父来了吗?我欣喜间却是完全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鼻尖的奇痒让我再不能安稳休息,睁眼竟是昨日那丹凤眼的女子,她正拿着一截狗尾巴草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见我醒来,即刻眸中带光。
“周菁之!你终于醒了!”
她的上半身趴在我的榻上,臀撅得老高,毫无形象可言,涟碧在她身后不满有之,委屈更甚。
“小姐,她说是无尧国师让她来照顾你的!”
这女子却是在瞧见我醒来之后拿了温着的小米粥一勺一勺地喂我。
“什么无尧?就是一张冰块脸加一双死鱼眼!”这女子不满道。
“噗,咳咳咳咳……”我当即被一口粥呛到剧烈咳嗽。
“你是何人?”
我平复心情,终是忍不住问出,她就是那日要拜我为师的众人中回头看我的女子,她闻言却是笑得灿若朝阳。
“我现在叫安若惜!从昨夜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那死鱼眼…你师父把你托付给我……”
“我师父,他在何处?”
我惊喜间抓着她胳膊的手不觉用了十成力气,直到她呼痛出声,我方惊觉。
“他说他去琉璃境内,还挺着急的,还有那个叫无暇的也跟他在一起……”
我见她的唇角动了动,却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听闻安若惜是安国公的小女儿,自幼疼宠,便养成了洒脱的性子,如今当是十五岁。
“安国公之幺女安若惜豪爽不羁,你却如此吞吐,可是假冒的?!”我故意激她。
她闻言却是像做了错事的孩子,更加踌躇起来。
“啊?你、你知道了?”
接下来她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更是做了件奇怪的东西将我受伤的肩膀层层包裹。
“你师父说了!你现在不能动,让我看着你!”
我垂眸不语,不想解释什么,却是定了今夜要去找师父,因我肩头的琉璃珠正灼灼生热。而让我未曾料到的是,师父竟然受伤了!
琉璃珠内的天空变成了血色的红,师父正坐在昭华湖旁,墨色衣袍之上有着浓浓的血腥之气。无暇盘坐在师父身后,将一颗颗金色锁灵果拍入师父体内,片刻之后,师父竟是喷了口血!
“师父!”我不禁喊出声来。
师父转头,我瞧见他竟然在笑,苍白的脸上带着丝丝温柔,我有一瞬间的迷茫,明明师父就在眼前,我却觉得与他隔了千年。
“小师妹,这个老头舍生忘死地为你寻来一样好东西,要不要看?”
无暇神神秘秘地将一截尺长的金色如蛇一般的东西呈现在我眼前。未及我用手去碰,它便“刺溜”一声钻进我体内。
“嘿!这东西倒是……认主!甚有灵性!”无暇瞬间炸毛,却被师父的一个眼神变了语气。
师父说这是灵根,可将我的体质灵性完全改变,自此不论研究典籍也好,修炼法诀也罢,均可事半功倍。只是这灵根的开启,仍需费一番功夫
“出去吧,有一份大礼等着你。”师父的语气低沉而缓慢,清冷得拒人千里,眸中的蓝色愈发深沉。
我依言出了琉璃珠,安若惜在一旁悠闲地刺绣,虽然那绣工不忍直视,她却是信心满满,她这般绣法还有个奇怪的名字,曰“十字绣”。
“菁之姐姐!菁之姐姐开门啊!”南宫雪莹将门拍得震天响,似是有什么着急的事。
我开门却是看见屋前聚集了数人,皆是穿着宫里的侍卫服,为首的是五皇子南宫祁恒。
“恒哥哥,快快!”南宫雪莹催促着,一脸兴奋。
南宫祁恒看了我一眼,面色微赧,自上次从他手中死里逃生之后,再见此人我是警惕的。
他将手中的镶金边墨色锦卷缓缓打开,却盯着卷上良久未说出半句话,面色亦是渐渐由晴转阴,最终一句“莹儿胡闹!”就将此锦卷折了拉着南宫雪莹便走。
南宫雪莹见状跺脚道:“南宫祁恒!我只认周菁之做我嫂子!”
南宫祁恒闻言猛地转过身来,指向我怒气陡升,但对上南宫雪莹的眸子后将手放下,却握成了拳。
“莹儿,听哥哥的话,这圣旨要重新请!”
他的语气中竟带了祈求,看向我的眼中则带了愤恨:“你去告诉那人,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报仇!”
南宫祁恒一行走后不久,便是听学的时辰,安若惜拉着我便向北走去,一路疾行。
书院之北有一琴室,而教学之人正是我的表哥陌湘离。所谓“一曲琴音万籁幽”,安若惜听得一脸陶醉,我的神思却是落在窗外簇簇开放的梅花之上。
雪一片片落下,红似火的花瓣就那般轻轻托着它,小心翼翼却有脉脉情愫,相知相惜,我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甚是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何时见过。
“哼!她的红色云纹不知道如何来的!哪能及得上陌师父?”
一声娇滴滴的指责打断了我的思绪,只见陌湘离正看着我出神,一位着紫色绣纹的女子正不屑地上下打量我,而她身旁坐着的是周青鸢。
“姐姐,你太不知礼数了!陌师父方才问你话呢!”
周青鸢的声音是一贯的温柔,却是掀了安若惜的逆鳞,安国公有一房妾,就是这般温温柔柔地害死了主母,此刻的她像是炸了毛的刺猬,冲周青鸢大喊起来。
“你别装了!自己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别以为有那丑老头子当靠山你就了不起……”
我忙拉住了安若惜,昨晚那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修仙人的恩怨不宜张扬,尤其还涉及到周家。
安若惜被我拉出了琴室,却是捂着脸痛哭,懊恼不已。
“都怪那个周青鸢!他见我这么凶,一定不会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