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云山书院

月无痕坐在莲花池旁的石砌栏杆上,手中把玩着那块墨色玉佩,见了我先是一笑,扔萝卜一样扔过来一个长形盒子,又走过来将手中的墨色玉佩戴在我腰间的锦带之上。

“这玉佩害羞,可见不得那许多人!下次拿着它直接去城南余涧药铺便可。”

“南宫祁恒是怎么回事?”

往生镜中的场景太过动人心魄,也难怪南宫祁恒见了这玉佩会有那般激烈的反应。

月无痕叹了口气,挠头道:“这件事,就算是我做的吧!松涧小楼认了!不过那小子是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我看着月无痕,夜色下他将原本系在腰间的墨色面具戴上,一时间整个人竟有丝丝的肃杀之气。

“你既有雪莲,这人参不要也罢,你自行处置吧!”

月无痕离开的时候留下一柄纯金匕首,传万年人参已生灵,需以此物度之。我将盒子打开,一株尺长的人参用红绳绑了静静躺在里面,散发着淡淡光华。

我将人参放入琉璃珠内,外祖母的身子虚不受补,还是雪莲来得缓和些。

我将法诀练至可凭空幻冰,书中的小仙便向我行礼而拜。琉璃珠内无四季,无风霜雪雨,唯天地与外面相同。我在湛蓝的天空幻化出一座冰雪小筑,以九百二十万层冰阶连接地面,从地面向上看去,这阶梯晶莹剔透,蜿蜒百里,甚是好看。

师父立在阶梯尽头的冰雪小筑门外,唇角含笑,我便问师父为何发笑。

师父说:“世间万物,如何轮回,如何变幻,总会有些本源的东西留下,便如你这般。”

我有些听不懂师父的话,只能更加刻苦地修炼。外祖母在雪莲的作用下逐渐康复起来,我白日陪着祖母,晚上在琉璃珠内修炼,日日吃着锁灵果,即便晚上不睡觉,竟也从不觉得困乏,我的生活从未如此惬意,惬意到我几乎忘了前世的仇。

六月初十,夏蝉声声扰清梦,名扬天下的无瑕公子来访。依然一身白衣翩翩,潇洒倜傥,但自见到我后便没了那般清冷孤傲的气质。我走花园,他说去赏菊;我去乘凉,他说来吃瓜;就连沐浴,他都说自己要泡花!

“小师妹,自从我常来找你玩,你就开始越变越好看……”

“小师妹,你跟师叔求求情,让我进琉璃珠修炼可好?我发誓决不打扰你!”

“小师妹,我的锁灵果快吃完了,你那可还有?”

他这般絮絮叨叨、活泼跳跃,倒是显得一旁的涟碧安静了不少。

“小姐,表少爷在前面,我们还是避开吧?”涟碧悄声问道。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花园的石桥上站着的正是我二舅舅的独子陌湘离,长我五岁,满腹经纶,年少有为,已然是云山书院最年轻的辅教。

“涟碧,要避开的可不是我们。”

我看着桥上的陌湘离,他亦是看见了我们,快步向此处走来,还不待近前,一旁的无暇早已向反方向跑走。

“表妹,无暇先生这是要去何处?”陌湘离急急走上前,想要追上去。

“哦,他看见了喜欢的姑娘,去追了。”

我面不改色地重复着着无暇方才留下的话,陌湘离却是听得顿足:“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呐!”

说罢还无奈又幽怨地瞧了瞧我,自他偶然之下见到了无暇的皮猴模样,“惊惧交加”地逃跑后,便义正词严地要将无暇劝说回“原本”的师界典范,其中便少不了对我的指责。

在六月十七这日,云山书院召开拜师大典,各大世家的学子纷纷前来,着统一的白色绣云纹院服。而这院服上的云纹又以众人的学识及能力广博程度分为橙、蓝、紫、红四色,其中红色最强,是可以为人师表的,譬如陌湘离的院服就是红色云纹。橙色最次,譬如现在的我。

一众绣橙色云纹的院服中,我瞧见了陌雪、陌子弦……突然一抹黑色的身形出现在讲塌之上,我有一瞬间的雀跃,是师父来了!未及走到他面前,便听到了一声声的惊叹。

“快看!那是谁?为什么他穿一身黑色?”

“可是他穿黑色太好看了!”

“那是云山书院创始者,无尧前辈,亦是当今国师!”

解释的声音中带着浓浓不屑,这声音出自周章逸,未想到他也来了,与之同行的是周青鸢与周冰碧,周冰碧见了我便匆匆跑来。

“大姐姐!云山书院真的好大!”

周冰碧再傲气也还是个孩子,被杜姨娘养在周府十年,从未出过府门,如今见了这般恢宏气派的云山书院,喜不自胜。

“姐姐,鸢儿私自带了碧儿来,你不会生气吧?”

周青鸢缓步走来,说话间大眼内满是无辜,眼看就要落下泪来。我将手中的帕子握紧,片刻又松开。

“怎会?鸢儿这般贴心,我谢你还来不及。”

我不愿与她纠缠,一众学子早已落座,我亦是拉着周冰碧找了空位坐下,堂内无声。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看向讲塌上的人,前世因着掌家,这些全然不曾经历。

只见金玉砌成的讲塌围城扇形,依次坐了五人,此五人正是云山书院的讲师。其中两人着绣金色云纹院服,两人着绣红色云纹院服,师父则一身墨色,坐在最高处。无暇坐右首,陌湘离居左首,一位穿绣金色云纹的讲师将细则一一列出,包括收弟子的名额。

绣金色云纹讲师每年可收五名弟子,绣红色云纹讲师为辅教,每年可收二十名弟子。

如此一来便出现了各家学子争相报名的场面,我瞧见了陌雪向无暇行了拜师礼之后的得意,瞧见了周青鸢未抢到无暇处名额的委屈,瞧见了周冰碧拜陌湘离为师后的忐忑。

正在此时,一抹青色身影从书院之外急急赶来:“抱歉!实在抱歉!我来迟了!”

我心下一堵,来的人竟是李年烈!只见他在我师父面前站定,将药箱放下,行礼道:“在下邑阳李琦之子李年烈,因途中救人而误了时辰,请前辈责罚!”

一众人哗然:“李琦么?就是那个医术世家的掌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