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还是在祭台之处,军旗高立,三牲齐备。今日的朱慈烺顶盔掼甲,精神抖擞,三将立于身后,一个庄严,一个威武,还有一个雄壮,都是人间豪杰,天地英雄!
整备好的两万大军以莱州卫为骨干,其中带了五百太子亲军卫和四千登州卫余生老卒。想那济南,几为朱慈烺搬空,方大猷全军出击,据俘虏交代,只留了千名青壮守城。朱慈烺此番进军,简直是牛刀杀鸡一般。
朱慈烺计划拿下济南后,依济水而守,经营山东,观望时局。所以携大军而来,准备雷霆之势,一举而下。
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精神抖擞,鼻涕冒泡,朱慈烺现在的心情是自打穿越以来最好的!从大明太子,天下储君,沦为一名没有自由俘虏。狼狈逃生,两月有余,拥兵数万,占地一方,马上就要据有一省,为逐鹿者一。半年之间,经历如此丰富,人生大起大伏不过如此。
朱慈烺得意,众士卒也不差多少。两三个月之前还是地里刨食的农夫,如今成了保卫山东乃至大明的军人,而且是不同于以往大明卫所的新军。
即墨之战,全军授爵的将士多达两万,战死的最低也被授予辅国中尉军爵!那可是家人能领取二十年八品俸禄的呀!子嗣国家培养,可是能读书的!甚至有不少牺牲的战斗英雄,被授予各级奉国中校,太子亲自捧瓦坛,暂入即墨军营供奉,日后是要配享太庙,国家公祀,香火不断的!
即墨全军生还将士,最高爵位的为一等镇国中尉,那是一个老实本分的济南城郊农民。朱慈烺济南府征兵之时,被同村硬拉着从了军,然后带着一大家子随朱慈烺搬来即墨。平日里也不怎么显眼,训练成绩一般,饭量却很不一般,连郭嵩都拿这当笑话说给过朱慈烺听。
这人从第一次清军攻城就在城头之上,因为老实不爱说话,第二日轮替守城时作为老卒留在了城上坚守城墙,悲催的是,他的伍长战死了,什长失联了,百户顾不上他,这个听话的老实人就这么被遗忘在城墙之上,一轮一轮的下来,也不知杀了多少人,受了多少伤!可能老天眷顾老实人,他活了下来!出城野战,这家伙又在救援朱慈烺的鱼鳞小阵之中,郭嵩下令打乱阵型,突击前进之时,他跑的最快,第一个冲入边军阵营,被战马撞翻了不知几次,肩上背上挨了不少刀,终于昏死在战场之上。直到战后被救治时,这命大的家伙不仅未死,而且四肢健全,甚至只是睡了一觉就无甚大碍了,只是本就不怎么美丽的脸庞多了一条伤疤,让这个谁看了都想取笑欺负一番的农夫狰狞了三分!
郭嵩这登州卫指挥使,只被朱慈烺授予三等辅国中尉。不在军中之时,见面需要郭嵩行礼的小卒,比比皆是。郭嵩到是没有一丝不满,他懂得,自己为将,日后战事不断,总有一日会做到那极品的爵位,现在给的高了日后怎办?帝王心术嘛,理解,理解。
马阿大比郭嵩高一级,不过这厮对这些东西无感,甚至现在也没记住镇辅奉这三个字的模样,他指挥使的俸禄都是全部交给家里的,他自己也闹不清是多少,反正每日就是跟着朱慈烺混吃混喝,没了零用也没个不好意思,直接大手一伸,太子,给钱!
至于李来顺,虽然救驾有功,但是毕竟战场之上功劳不显,只是拿了个末尾的三级奉国中尉意思意思。而莱州卫全军受爵着寥寥无几。这次出兵济南,特意以莱州卫为主,一是登州卫损失较大,需要休整;二也未尝不是给莱州卫创造机会,立些功劳。
这几万人高高兴兴,郊游一般,却不想才行了一日,一盆冷水就从头浇下!
“报…”朱慈烺脑袋正在规划占了济南的下一步,是先收复京师,还是先理清江南。突然被探马打断了思路,朱慈烺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近前回话。”朱慈烺看了看身边鱼贯前行士气高昂的战士们,不由得带马往路边靠了靠,还是保密些好,万一真是啥不好的消息呢。
探马都是调的军中精明骑手,多是当初田青天手下的兵油子,他们打硬仗不行,但是贼机灵确是颇得田青天真传。难能可贵的是,他们虽然为人奸猾,但是本性不坏;胆子小了些,但好歹也是跟着郭升南征北战过的;嘴里牢骚了些,但是责任感却又不差。
这探马见朱慈烺往路边靠,顿时明白了主上的意思。翻身下马,低头哈腰,贼眉鼠眼,凑到朱慈烺身前,嘴里小声禀告,眼睛却四下张望:“禀告太子,济南城五日前进来一只清军,估摸着有两三万人,探子离城之时未见后面再有兵马。探得消息,领军的是个叫孔友德的,本来是要随清军入陕的,不知怎么被派来了山东,手下都是汉人,说是什么叫绿军的。”
朱慈烺本来见着探马猥琐的样子很想抽刀砍他一下子,就像每次想砍田青天一般。不过消息一出,一下子就顾不上这些了。
孔友德这个名字朱慈烺隐约有些印象,但生平事迹全然不知,只知道他有个闺女孔四贞,传说中北京的公主坟就是因葬她而得名。
至于绿军,朱慈烺知道清朝除了亲儿子八旗子弟,其他的军队就叫绿营兵,后来成为了清国的主力国防力量。但是来到这大明,朱慈烺从未听说过绿营这个称谓。难道是入关后刚刚组建?
盛名之下无虚士,既然孔友德历史留名,女儿又以汉人之身被录为清廷格格。那就一定是满清的功臣,亲信。
而两三万绿营兵有没有后续部队也不知道,战斗力如何也不知道。
千辛万苦得来的即墨之战大胜,足可以威震天下了,夺取济南不过是锦上添花,若是失手败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如何行事,朱慈烺也拿不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