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齐七等人精进于上塔的时候,阿塔顶层之人也开始了动作。
“绝对,他们到第五层了。”有一个声音这么说,沉而稳当,他的身体沉在无限黑暗的水里,尾巴摇摆之时会让水中产生不可知的旋涡,他缓缓游到一个石柱旁边,道:“就算是春神大人,也不能将海神的神器拱手奉上啊。”
被称为绝对的男人坐在顶层,那里是一片白茫茫,除了一个华丽的王座,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男人看起来很年轻,面容神情却满覆锐利,他有着金色的头发,像阳光一样,却锐利的被剪得很短,面容像冰块一般不近人烟。
“春神既然能够直接进入阿塔,那便是得到海神应允的。”绝对这样说,侧着头,靠在那支在扶手上的手上,半阖着眼,不时透露出锐利,道:“海神既然应允,奉上又如何?”
“那愚浪和女歌?”他有些不甘心,又问:“难道他们就这样白白死在那个姑娘手下了吗?”
“那又如何?”绝对的冷漠,轻视,仿佛逝去的不是这亿万时光中的伙伴,而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生命一样,但也正是这样的绝对,他才是坐在阿塔顶层的男人,他不是守塔者,而是管理者。
他从来都不明白,也从来都没有看懂过绝对这个男人,他是最迟诞生的,却是最像海神之人,起初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在有了各个代表的他们之后,海神还需要一个绝对,但是自从海神失踪后他似乎是有些懂了,绝对是海神预备的领导者,而他们都是辅导者。
至于绝对,男人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不外乎是情谊两个字,但是情谊两个字有时候是铠甲,有时候也是软肋,与愚浪、女歌的情谊现在就是他的软肋,是他的盲点,他看不清楚,而绝对可以念在他平日的表现上,提点一二。
绝对睁了眼,一双象征着大海的海蓝色眼眸透彻而深邃,望着一片白茫茫处仿佛直视了他,“海神不希望愚浪与女歌继续活下去。”
“为……”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绝对打断了,那双酷似海神的眼睛全全望入他的眼中,让他一下子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希望他们之间的苦怨永不消解地就那么继续下去吗?”绝对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却并不强硬,甚至声音也不大,绝对看着他的眼睛,道:“女歌的怨恨是支撑她继续活下去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消散,就算消散,女歌也活不下了,愚浪是为了女歌而活的,他的所有意志就是女歌,那么最好的结局就是他们去死,然后轮回。”
“只有那样他们才会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他一时间怔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绝对,这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因为活着总比死去好,生总是代表着希望,而死就代表着虚无,但是绝对这么一说,好像也没什么毛病,愚浪与女歌这么继续耗着,只会沉浸在日复一日的痛苦中,没有结果。
而女孩子与春神的举动,并不单纯的是杀了他们,愚浪死了,女歌的怨念消解了,而女歌放开了,那么愚浪也就放开了,他们……会有个好的结果的吧?
“凡是在阿塔中死去的灵魂,都会在海中重新降生,他们的灵魂会沾染阿塔的气息,并终将被其牵引回来。”
海神不仅为他最爱的天籁铺好了后路,连迎接她的事情都一并安排好了,神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般无情,只是他们都被表象迷惑了,而冷漠寡言的神也并不解释,所以神……需要他。
绝对把思考的空间还给他,又合上了眼,还是半阖着,他永远不能闭眼,因为他需要掌握阿塔的情况,阿塔周围海域的情况,海神消失之后,他要掌握的是整个海域的情况,一刻都不能停歇。
绝对太累了,但这就是他的责任,他必须担起责任。
绝对不说话了,而他还在回想着绝对说的话,不得不承认,这个比他们诞生的晚得多的孩子比他们更有资格做领导者,他仿佛不被任何感情困扰,没有私情,事情也能看到更清晰。
“既如此,愚浪,女歌……”他转身远离,“吾在此等,等你们回来。”
远处仿佛又听见那天籁歌声,总能熄灭海之愤怒,让他凝神细听,她是安抚大海之人,也是海怒的光明。
齐七感觉自己来到了温暖的海洋,仿佛还是一株幼苗时,春风拂过,暖阳微醺的感觉,这感觉,美得她不舍睁眼,让她只想静静的,静静的沉溺在这海中。
“小七!”句芒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倒下的齐七,又惊又怒,好在齐七身上并无伤害,只是睡着了一样,句芒这才微敛怒容,看向不远处踩着石桥缓步而来的女人,“爱。”
女人不是鱼姬那般艳到极致,倾国倾城的容颜,她只是让人看着她便感到亲切,温暖,向母亲一样,即便是普通的脸,也会让你觉得依偎在她身边是如此的幸福。
这正是齐七的弱点。
句芒结了张藤网,将齐七轻轻放在上面,随后看向女人,蹙眉道:“放她出来。”
“春神大人,这爱有什么办法呢?”女人摊了摊手,对句芒微笑着,温暖而刺眼,“小姑娘的心上没有疤痕,却有一道有一道的裂缝,自动地接纳着爱的存在啊,是她,自溺于此啊。”
句芒当然不会相信她的鬼话,若说小姑娘的弱点是这个,他没有反驳的意思,但若说爱没有办法控制,那便是胡扯了,他冷冷地看着爱,道:“是否你也要同鱼姬一般,比试一场?”
爱轻笑着摇了摇头,道:“春神大人,小姑娘现正沉溺于爱的身体之中,您若是要同爱打,小姑娘,说不定也会伤到的哦。”
一句话逼退句芒,叫他半个字都没法说,他紧紧地盯着爱,只齐七一点掣肘,他便没法动弹半分,他不会伤害她,哪怕是一丝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