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是个也字

在房间里吃完晚饭后,句芒向店家要了三个面具,供齐七挑了,剩下两个他们带上,用凤启的话来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许年未见过人间事态了,不如出去逛逛。

他们出来的时候天已然全黑了,海神殿仿制天上的日光的水晶球已经收敛了光芒,让城池陷入黑暗之中,但是以他们的目力,没有光也能视物,这情况没有持续很久。

光,出现了。

一点一点,如萤火微光,点缀了奇落,城池之中,被用作建筑的墙壁也发着些微的光芒,似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涂料,它根据着环境的需要,转换着部分光亮的强度。

声音一下子纷杂起来,街道各种叫卖声响了起来,有卖各式各样的鲜味海胆的,还有海星、海参、炸珊瑚、小鱼等各色小吃的,还有用珊瑚、海石雕成的各样精巧小灯,还有珍珠、宝石制成的各样美物,精巧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卖海胆了,卖海胆了……”

“各位公子小姐,来看看小老儿这精巧的灯嘞,猜对了谜语就能拿一个哦。”

“……”

“句芒句芒。”带着金色半片面具的姑娘喊了一声,面具都盖不住她那兴奋的小脸,她挽着身边的戴青面獠牙面具的男人,踮脚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海族为何如此聪明,我除了在眇眇那儿见过这些,便再没有见过谁有这般精巧的心思了。”

男人伸手碰了碰姑娘的脑门,声音却有些淡淡的,“据说海神是这片天地第一个诞生的神灵,他汇聚了当时天地初成时最为精纯的灵力化为了海中的生灵,所以海族要比大地上的生灵与天上的生灵要聪明得多,而它们诞生得也最早。”

“哦。”姑娘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她又笑眼开了,道:“那你猜得过他们吗?我想去看看灯。”

“噗。”旁边传来一声喷笑,凤启摆摆手,漆黑的面具都遮不住那双带着笑意的凤眼,他摆摆手,摆摆手,道:“不必理会我,你们接着聊,我就是觉得这海胆有些辣了。”

句芒淡淡地看了凤启一眼,无声扼住了对方的脖颈,随后看向一脸看好戏的小姑娘,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道:“去看看吧,说不定就赢了呢。”

凤启无声的笑一下噎住,一双眸子熠熠闪着光,还真是宠着啊,随后就听一人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凤祖还真是羽毛长见识短,春神都能为了小丫头,对着自己起誓不会抛下小丫头,这哄着顺着的话,就不像少说了的。”

“是眇眇啊。”凤启还没说话,齐七就先开了口,小姑娘眼珠子亮了亮,倒是十分惊喜,道:“眇眇终于看腻了藏品吗?不如同我一起鉴赏一下这里的雕塑,看起来很是精美,同眇眇家里的也相差不多。”

猼訑喉头一哽,顿觉晚上回客栈自己要完。

凤启无声笑了。

句芒拍了拍齐七的脑袋,淡淡的声音中略微含着无奈,“去看灯吧。”

“好嘞。”齐七拉着人,仗着自己身材瘦小朝着猜灯谜那处挤了过去。

有一人的目光注视着她的远去,在她拉着男人的手上稍稍停顿,最后的目光看向了那边猜灯谜的人,身侧的侍卫见他目光所向,凑到他跟前介绍道:“主子可要去玩玩?鱼伯家的东西巧思可爱,鲛人族的姑娘们都喜欢得紧。”

“她不是鲛人族的姑娘。”带着半片玄黑面具之人这样说着,却切实地听见了自那边传来的银铃般的轻笑声,“走。”

齐七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来到那老人的摊前,说是摊子,其实是一个蛮大的地方,除了两边的车摊之外,还有一个环状的水池平台,水池中摆满了各样精致的花灯,台子倚着一面木墙,墙上刻着四个大字:灯戏天下。

那是个鲛人族的老人家,身体已经有些衰落,但也正因此看起来和善而又慈祥,他笑呵呵地看着围过来的人。

“老人家。”齐七站在那边招招手,自己也凑过去,有些小兴奋地问道:“可是我猜对了灯谜的话,便能取走这里的任意一盏灯?”

老人家抚抚长须,些微眯着眼笑着,道:“小姑娘一看就是聪慧之相,小老儿可要看人出题,免得宝贝们都被姑娘赢了去,让小老儿没了今日灯会的看点。”

齐七昂着头,拍拍自己的胸脯,道:“题目任老人家出,我可聪明着呢。”

“啊,哈哈哈。”可爱的小姑娘,这话说出来自有一股讨喜的劲儿,老人家笑眯了眼睛,招招手,将另一处的摊子交给自家的小童,“那小姑娘可要听好了,三题为准,小姑娘答对了其中任意两题便可。”

“好。”齐七点点头。

只见老人家对着齐七看了半晌,忽而抚须笑语道:“小老儿见姑娘是一双美目,料想的是姑娘人面桃花相映红,小姑娘可否回小老儿一字呢?”

这人面桃花相映红便是谜面了。齐七捏着下巴思索,可从未这般经历过,脑中竟全无思绪,身旁人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齐七摆手道:“不要告诉我,我知道了。”

“老人家,可是赫字?”齐七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老人家。

老人家哎哟一声,笑了,道:“小姑娘果真聪慧。”

齐七略微心虚地撇开眼,这个嘛,忽然脑子里就冒出这个字,但若老人家问她从何得来,她也是解释不出的,一会儿回去还要请教句芒与凤启,总不能就这么混着过去了。

“既然姑娘答对了,那么小老儿就再出一个。”老人家说着,又看着齐七,想想,道:“有这样一字,有水可种荷花,有土可种桑麻,有人非你非我,有马可走天下,姑娘可知这是何字?”

“唔……”这个字,齐七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老人家,可老人家笑而不语,而那双灵眼竟也在此时罢起工来,齐七仰着头又低头,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周围却有不少人都笑了起来,小姑娘灵巧有余,常识却不足。

“是个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