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七曾听真言,也就是那棵代表着世间智慧的真言树说,人心,是这世上最不可试探之物,因为结果往往是让人心伤,是以他也长叹,慧极必伤。
齐七一直都对这别名难测之物不觉有何,但望着周围骤然紧张的气氛,却忽然在心中叹了口气,莫名的,这样的场景叫人难受。
“小七,小七回神。”凤君唤了两声,一边注意着周边的海族,一边小声在齐七耳边道:“一会儿若是有什么变故,你必要待在我们几人中间,不可退离,不可逞强,知道吗?”
齐七微微蹙眉,仰看着凤君的小脸上是满满的不赞同,“我并不弱于你们。”
“你受伤了。”即便已经治愈,凤君总也不放心让齐七出去冒险,他扫了一眼,忽然定睛在那边,眉目一凛,那方抬掌的人动作一滞,竟转了个方向对上他人,凤君这才转过来,望着齐七,冷淡地望着她,“不可逞强。”
“凤君!”现在正是所有人都绷紧了弦的时候,齐七这边却生了变故,本来实力上的差距,开头的觊觎者不会太多,现在倒让他们白白多了几双眼睛看着,齐七皱着眉头,“我伤已经好了,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凤君正要说话,一只手拦在他们中间,凤君抬眼,却见是句芒。
句芒看了两人一眼,也不废话,也不搅混,只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小七待在中间也无妨,毕竟小七的小脑袋瓜如此灵光,还要靠你想想我们该如何过去呢,是吧?”
句芒都这么说了,两人各自冷静了一番,自然是暂时和解,只是到底留了道痕,齐七呼出一口气,便强硬地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开,目光瞥向一侧,正是这一侧目,便让她的注意力重新聚集到了一线天之上。
它的模样像是他们看到的海之裂缝的精简缩小版,像是一块巨大的不规则的石头,中间裂了一道小缝,那里面透过来对面的一线天光,相信若不是此时紧急的话,是个风景奇特之所。
远处的海神宫殿,不断淹没小岛的弱水,虎视眈眈的海族,难测人心……
海风轻轻地吹拂,让众人面上感受到一丝清凉,却也感受到了死亡的压抑,威胁杂无声中展开,忽的,不知是谁先动了手,一道寒芒发出,如同一个所有人约定的信号,一瞬间迸发的缤纷极招,混战,由此而始。
乱的,只是些散修,还有小势力,真正的大头是冷冷观望,在波及己身时才出手,鲸屿、狂鲨、鲛人三族鼎立,各自站定一方,不至于成为海族盘中餐,亦不受混战的波及。
散修们打得多了,海岸边一圈的血色以及那一拨沉入水中的海族让他们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剩下的都不是易于之辈,他们自然见到了那些保全自身之人,相视一眼,竟是决定结成联盟,否则他们势单力薄定然是最先牺牲的一批。
“反应过来了吗?”狂鲨族的长老鲨狂化作人形是个虬髯大汉,只是那一口的未曾收回的尖牙却显锋利,能做到长老的位置,带领狂鲨一族来到此地,他自然不是简简单单的傻大个,鲨狂眯了眯眼,扫视着剩下的散修们,“看来还算有些脑子。”
本来他们零零散散来自各方各界之人是最多的,但经过这一番淘汰,剩下的人同他们这一波的海域三大家族也只能算得上鼎力一拼了,本来是碾压性的胜利,但现在,五五之分。
“春神觉得鲸屿一族几分胜算?”凤启就没有他们那么紧张了,身边还有个货真价实的神明呢,再怎么样神明也是一以当千的人,再说,春神同海域素来友好。
“自保不暇。”句芒淡淡的道。
句芒的回答叫凤启些微惊讶,他还以为句芒最少会说五五之分呢,只是随后细想,却也得当。
单论鲸屿一族,他们战力虽然不差,但那是在海中,有一个大的地方由得他们现出原形发挥,此处没有鲸浮船,也没得地方施展,他们自然被削弱,而狂鲨一族就不同了,狂鲨一族弑杀,单个作战能力强,又灵活,在此地作战能够有些许优势,至于鲛人族,他们部分是海神殿的人,部分是来自鲛人各族的佼佼者,即便鱼尾化作双腿是鲛人的弱势,但能来到此处做任务之人,定然都是经受过训练克服这个弱点的,所以怎么看他们都最强一方。
“君儿。”
忽然唤的一声名,叫凤君愣了神,他同凤启其实没有怎么亲密,这也是第一次凤启这么唤他,凤君抿了抿唇,上前来,望着凤启,眼神询问。
“多听听春神之言。”烈火至金色的眸子闪了闪,凤启勾了个艳丽的笑,道:“日后既要为凤凰族之主,便要知而论。”
凤君拱手道:“是。”
其实心里,并不甘心。
句芒看出了,凤启自然也看出了,他于心中叹息一声,即便凤君如何经受历练,还是太嫩了,尚且承担不起一族重任,只因心上人言语就改变自己,还吃醋到了这般境地,还……许许多多,凤君啊,还是太小了。
难得的安静,却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外族人那边已经选好了人作为暂时的领导者,大家都在静静观望着,评判着对方的实力,该以谁作为目标。
海风轻轻地吹拂,散不去的血腥味停留在众人的身边。
血,通过嗅觉进入他们的身体中,越来越近的浪花声打击着他们的心理,最先看的,是谁的崩溃,是哪一族的沉不住气。
海声,越来越近了,海族们展开了自己的身躯,准备又一轮的被投喂,腥气冲天,令人作呕。
齐七站在那里,发呆似的望着那道一线天,忽的,一个瘦小的人悄无声息地冲了过来,随后狠狠一掌打在了正在发呆的少女的肩头,少女呆愣着,身体飞出了一道抛物线。
“汩汩。”
水柱自海中旋起,依托着少女的柔软身躯,齐七坐在弱水形成的水柱上,更愣了,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