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海域的所有东西都是贝壳的模样,不会认错吗?”
对面忽然传来了这样的一句疑问,神思从眼前的任务书离开,句芒抬起头来,望着趴在床上的齐七,小姑娘一手一个贝壳,手肘撑着自己的阴影下还有一堆的贝壳,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怎么了?”即便知道小姑娘的问题,句芒还是温声再问了一次,他将任务书合上,专注地看着小姑娘。
齐七听到声音,就看向句芒,她坐起来,晃了晃手里的贝壳,“喏,就是这个啦,海域什么东西都是贝壳,床是,钥匙是,任务书是,就连这任务书都是,可是我觉得这些东西都长得差不多啊,他们真能分得清吗?”
句芒听了,笑了,他道是今天小姑娘怎么这么安静,有点不像平日里的她,他起身,拉了一棵珊瑚椅到齐七床前坐着,虽然亲近,却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笑什么呀。”齐七瞪了一眼句芒,不过也只是做做戏而已。
句芒应和着停下笑,弯着眼看她,道:“小姑娘看了这么久,没有看出些什么吗?”
“有。”齐七握着一颗灵贝摩挲,她认真地道:“我发现它们纹理、大小之间都有所不同,但是同是灵贝,它们也不尽相同,灵贝的弧度,纹理的数量,还有……”
句芒听着小姑娘巴拉巴拉说了许久,发现,小姑娘还真是非常认真地研究了一下贝壳的,他伸手拍拍小姑娘的脑袋,道:“小姑娘研究的方向很对,但是缺了那么一点点深度。”
句芒伸手比划了一下那个一点点,像是一位正在给小朋友讲课的老师,耐心而又细心,他将任务书握在手心,摊开,道:“现在,你看出来了吗?”
小姑娘盯着句芒手心的任务书,大贝壳的表面泛着莹莹的蓝光,那是方才句芒在贝壳表面铺上的一层灵力,但是只有少部分留在了贝壳外壳上,大部分的灵力都散去了。
见小姑娘看得入神,句芒解释道:“这任务书上的纹理是海域各方势力共同拟订,协作绘刻的,各家的酒馆有各家势力的特色,像水光,就是海沟之主的纹理,这些通常不会有人查验,但若要看,运灵力于双目,直观,或者铺上一层细密的灵力,沙筛而过,便可浮现。”
“哦。”小姑娘明了地点点头,这倒是可以学着点,既然任务书上的纹路是这样的,那灵贝的呢?如果知道了,是不是仿制也很容易?
句芒看着小姑娘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她想到哪儿去了,他笑着摇了摇头,道:“灵贝与这些又有不同。”
“整个海域的灵贝是由海神殿统一制发,而且制作的每一道工序都有一个密码,这个密码由大祭司亲授,只有那个接受密码的人会知道运用,并且他们被法则束缚着不能说出,所以这个一个绝对不会出乱子的东西,平常没有人查验,但是我可以……咦?”
这一声轻咦,成功吸引了齐七的注意力,她看向句芒手中的灵贝,看看句芒又看看灵贝,如此好几番,才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这是假的。”句芒这样说,可又立刻推翻了自己的说话,道:“不,不是假的,应该是……半真半假。”
“半真半假?”齐七看向句芒手中亮起三叉戟图案的灵贝,“它缺了什么吗?”
句芒点头,从钱袋子里拿了一个灵贝,这次他铺盖灵力,只见灵贝中传来阵阵水声,随后是亮起的三叉戟以及一个迷你的小海神,因为没有人见过海神的具体模样,是以将他雕成了最为勇武智慧的海人模样,鱼尾人身,是最为和谐的大海之主。
“灵贝都能有假,看来管控也不是很严格。”不过齐七也就是说说而已,由神直属管辖的地方,怎么会犯下这等疏漏,尤其是他们的信奉与追随信奉神明的地人部族不同,海神不仅是信仰,还是他们的王,说不好听的,是主人。
句芒握住了那枚灵贝,眉眼之间有些深思,说是海神直接管辖,但海神殿的主人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祭司,许久之前海神殿大祭司易主,其后海域纷争不断,是以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查验钱币的真假,但也不乏无聊好事之人嗯……
“句芒,句芒句芒。”齐七不知什么时候跪坐在床沿,伸手摇晃着那人的肩膀,唤道:“句芒句芒……”
“怎么了?”句芒回过神来看她。
“任务书上说了什么?”齐七问。
句芒一滞,随后无奈地笑了,伸手拍拍这脑袋,这跳跃的速度,这些微的任性,若非……还真没有跟得上她,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要回答,“任务书上没说什么,只是用任务书联络鲸屿之人时,他们说,让我们留在这家客馆里,因为他们也快到这里了,剩下的等汇合之后再同我们细说。”
“就这样啊?”齐七撇撇嘴,倒在贝壳大床上,柔软的海舌将她包裹在其间,真是舒服,齐七翻了翻身,右左右左右,停下后看着深思的句芒,伸出手,矜持地摆了摆,然后一拉被子,准备睡觉,今天差点干了一架,受到惊吓,要睡个觉压压惊。
句芒可不知道小姑娘做的这一切,只是等他回神,小朋友已经睡着不知道多久了,被子都被踹得连肚子都盖不住,句芒起身帮她拉了拉,再抬起头的瞬间,他愣住了。
“你在做什么?”
“为小姑娘拉个被子罢了。”句芒回神,对他笑得十分坦然。
但他却不觉得句芒有什么能够坦然的地方,他冷冷地扫了句芒一眼,道:“你不觉得你做的已经够多了的吗?超出你的性情之外了,句芒,你当真没有私心吗?”
“若是对小朋友的,我有。”句芒点头,坦然承认,对上他的目光,“小七是我第一个想要照拂的小朋友,也是我唯一一个主动将之纳于羽翼之下的人。”
“呵。”他冷冷的笑了一声,剩下的话却也没有再多说,只拂袖离去,留下一句话。
“倒希望你还知道她是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