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少年气喘吁吁的身影,少年面上带着委屈,喘着气说道:“姐姐……怎么走的这么快,也不等阿光回答,也不等阿光告辞。”
齐七默了默,道:“见你想要叙旧的模样,横竖也不耽误。”
“原来在姐姐心中,阿光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啊。”少年低了眼,似是有些伤心地说道:“好难过呀。”
玄夷并不为齐七的无情与反复无常而觉得震惊,他只是忽然间从小主子身上又看到了旁的,一个爱闹别扭的小孩子,原来小主子还是一个这般任性的小朋友啊。
玄夷所了解到的齐七,莫看表面上无情,实质上却是这般别扭又倔强又固执,想到了的事情一定要去做,有些事情做了也不说,可若你体悟不到,她又觉得难过,可若你体悟到了,只是让她这种性格恶性循环,有些话难以说出口,她便怎么都不提,还是少年人的面子在那里。
忽然闹起别扭来的时候,就一定要闹到底,可不闹的时候,脾性又好似是世上最好的,反复无常,变幻莫测,叫人难以捉摸,可在他的眼中,有只是个小孩子的小主子罢了。
对于少年难过的话语,齐七只是瞥了他一眼,道:“修行之人心在天地,要你做什么,既然跟上来了,便再走一阵吧,天黑了就在原地休息。”
“噢。”阿光点了点头,回道:“好的,姐姐。”
少年也并不怎么伤心,似乎只是为了逗一逗小主子。玄夷这么想着,又觉得少年其实也不简单,这一路上,他观察少年多时,虽然对着小主子都是一副小孩子气的模样,在小主子不曾注意的时候,望着小主子的眼神却是别样的复杂。
若有空档,还需提醒小主子多加注意此事。
玄夷一边想着,一边跟上齐七的脚步。
晚上的时候,齐七如往常一般没有睡,只是倚在树上,看起来非常安静,实际上两个人从遇见她开始就一直觉得她很安静,除了在虺村之中的她之外。
她的眼睛望着天上的星星,墓里的人也给了她一颗星星,齐七从袖子里取出那个专门凝聚的小玉瓶,黑玄的瓶子被打开的时候,从里面飘出一颗一掌可握又闪烁着白光的星辰,齐七伸手照它,却并没有握住它,只是让它停留在她额前高一点的距离,她仰望着它,就像仰望着星空一样。
姑娘自己看不到的美景,是就算只有那一颗星星,她的眼里也倒映着一片星海,比那星辰的光芒更加美丽。
那颗星星,与他所见过的不一样,含着让人厌恶的气息。玄夷低了眼,果然,那个墓是那个人的吗?可是明明……主人也在,为什么,该怎么说?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那么再过一段路就能到达招摇山了,招摇山现在的情况,谁都不知晓,即将揭晓谜题的时候,多么激动人心,让齐七觉得久违的心有些跳动,今日仿佛情绪有点不对劲,又是纷乱又是难过。
“姐姐。”阿光忽然出了声,“你把星星摘下来了呀!”
语气中满是艳羡,齐七招招手,把星星放回到玉瓶里,她对阿光笑了笑,这是许久的时间以来的第一个笑,道:“是一个礼物。”
深夜之中,诡的宅邸。
黑风带来了一个男人,他走进了宅子,在最深的书房,他见到了今日的目的,那个名为诡的男人。
“什么人?”诡腾地一下站起来,却见到了一个让他觉得不可能的人,诡瞪大了眼睛,话都有些说不利索,“大,大人。”
他绕过桌子走到前面,兴奋、激动、难言种种情绪都混合在一起,他面上尽是喜意,“大人您怎么过来了,是主上有什么事要吩咐吗?我什么都可以做,我……”
“诡。”他只是说了一个字,却让诡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道:“你取代诡在他的身边已经很久了,也做到了足够高的位置,界门已开,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加快进度,侵蚀三界。”
“好的大人。”诡这样说,“海族因为海神的存在所以需要些时日,但是地界已经尽在掌握之中了,天人也被逼自封,大人想要做什么,我……诡都能办到了。”
“哦?”他轻笑一声,道:“那么便准备一下神祭吧,我要看到以这天地诸神为血而祭的神祭,迎吾主降临,诡,你能做到的吧?”
诡激动得上前一步,苍白的面色忽然泛起红润来,犹如一个常年不曾动弹却忽然剧烈运动的人一样,气喘吁吁,整个人仿佛沉浸在一种过度亢奋的情绪中。
“既如此,去吧。”他这样说道,黑色的旋风由将他的身体包裹,他道:“三个月后,吾神降临。”
“是!”
他离开了,诡才慢慢地,慢慢地冷静下来,如同诡一般阴沉莫测,而这时候,暗处的一道阴影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他的心腹,是他替换了诡的位置之后带过来的第一个人。
“大人为何对公子这般尽心?”他觉得不解,问道:“公子与主上不应该更加效忠主上吗?”
诡瞥了他一眼,让他整个人从头寒到了脚,那是真切的杀意,但是诡把目光侧了过去,诡道:“你懂什么,公子早年救我一命,于我而言,公子的命,更重要,桀,你是我的心腹,日后不要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
桀低了头,道:“属下知晓了。”
下一刻,桀便离开了那个角落,事实上,诡带人还是自有一套的,尽管做他的敌人觉得他阴损,不舒适,但是做他的下属,却永远不需要担心被他抛弃,被利用过就毫无价值,不会的,诡照顾到每一个人,并且不会因为旁的缘由滥杀,除非范到了他的逆鳞。
桀不能够利用大人的仁慈,因为一个人的仁慈是有限的,他去领罚了。
诡站在原地,望着窗外的天,低头轻轻地笑着,终于,奋力多年都被挡在屏障之外,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