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的家在村尾,是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地方,不似其他人家那般仿佛被黄土吹拂了多少年的材料,阿花家的一切看起来都很新,篱笆是棕黑色的木材制成的,物尽其用,虽然每木板都不一样,但各有各的美,钉在一起,如同万物生发,各有色美。
从篱笆外就能看到那被锁上的小院里的东西,靠近的时候,一阵花香扑鼻,入目一片五彩缤纷,是个姑娘家的院子,但是……说实话,齐七喜欢朴素一点的。
解了锁,推开门,院子里的一切都给齐七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这是外面塞进来的记忆,是感知上的错觉,但是感知只是一种似是而非的记忆与感觉,不会将所有的东西都告诉她,剩下的还要齐七自己去灵物,齐七眨了眨眼,开始观察院子里的一切。
进院子的方向的左边分了一片小菜地,里面种着几样好养活的作物,可以吃的东西,右边是一个架子,上面摆着的是草药与吃食,还有一些需要沥干的东西,像碗筷什么的。
那架子旁边,有一套桌椅,同是竹骨的,看起来细致又精巧,应是姑娘自己编的,齐七光是看着都能够想到制作时的场景,桌上摆着几个竹筒的杯子,还有一个茶壶。
院子里的生活痕迹看起来只有阿花一个人的,齐七扫了一阵,倒觉得有些兴致,阿花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一路过来,她见过不少人家,可像阿花这样把吃喝都放在院子里的人还真是一个都没有,齐七喜欢,欣赏这样的姑娘。
“咚咚。”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齐七的思考,她抬眼看去,只见被她推开并未关上的门口站着一个满脸坏笑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满脸油腻,小腹突出,像是怀胎三月的女子,叫人觉得恶心。
这种嫌恶,不只是齐七自己的,也是那个阿花传递给她最为激烈的一次情绪了,齐七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轴上了眉头。
“阿花呀,刘叔来看看你,顺便……顺便嘿……”老男人还知遮丑,咽了咽口水,移开眼神道:“顺便给你带了些粮食过来,你家东西都摆在外头,仓库定是在屋里吧,刘叔这就帮你送进去。”
引狼入室的事情,齐七可不会做,尤其是这么个老男人,齐七可不像让他坏了自己住的好地方,齐七皱着眉头伸手一拦,恰好刘叔手里边扛着东西,不能动手,她皱着脸说:“不必了刘叔,阿青哥前两天给我送了吃的过来,够。”
“嗨,那有什么的。”刘叔摆摆手,打算绕过齐七往屋里进去,一边走还一边道:“那有什么的,叔多给你送些,你也就多吃些,哪有人嫌弃吃得多的呀!来来来,阿花你就别客气了……”
齐七厌恶地皱起眉眼,伸手用力地推了刘叔一把,转身回到自己屋里就用力关上门,栓上门,然后不管门外的动静有多大,她都始终坐在屋里不动如山,直到外边更远一点传来了男人的声音,那骂骂咧咧踹门摔东西的声音方才小了,齐七感应着刘叔的离去,这才松了口气。
过了不知道多久,近处的敲门声响起在齐七的耳边。
“咚咚咚,阿花。”是阿青的声音,他又敲了敲门,喊道:“阿花,我是阿青哥啊,刘叔已经走了,你没事吧?阿花,阿花?”
齐七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才克制着声音里的恐惧回答道:“阿阿青哥,我没事。”
听到齐七的回答,阿青方才松了一口气,那刘叔虽不是个什么厉害的东西,但在身后的人却有点儿能耐,村里人即便知道他的恶迹斑斑,但也没办法拿他怎样。
阿花是村里一介孤女,大家都知道,家里每个男人顶着,又生得花容月貌,村里一枝花,刘叔怎能不惦记着,所以他总是来骚扰阿花,村里人拿他没什么办法,但好在阿花的维护者也挺多,每每都没能得逞。
又过了一会儿,齐七撑着身子坐起来,然后打开了门,她抬头看着阿青,对方却是一脸担忧,在对方的眼里,齐七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双目微红,面上湿润,齐七抹了把脸,摇摇头,对阿青笑着说道:“阿青哥,没事,我都习惯了。”
微笑着哭着坚强的模样,让人太过心疼了,阿青伸出手,却又想到于理不合,他又是无可奈何,又是难办,那百般复杂的心绪最后也只化为了一声轻叹,“罢了,阿花你再忍忍,再忍忍,很快,很快就好了。”
齐七却觉得鼻头一酸,眼睛一涩,眼泪就那么哗啦地涌了出来,她依照着阿花的想法,张开双臂,抱住了穿着青绿衣裳的男人,扑在他的怀里,什么也不说地小声啜泣着。
“好了,好了……”阿青扶着阿花顺长的发,柔声哄道:“莫怕,很快就好了,莫怕,阿花,莫怕,一切有我呢。”
齐七闭了闭眼,过了好久,等到眼中的湿润都过去了,她方才睁眼,黑暗的环境给了她很好的遮掩环境,她笑了笑,却仍旧止不住微微发酸的鼻头,方才的情形,不过是过去阿花记忆的一次闪现。
可从阿青那熟练的动作,与十分无力的神态状况可以看出,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砰砰砰!”
外面骂骂咧咧吵闹的声音仍在继续,齐七冷冷地看了门的方向一眼,即便现在的她眼眶微红,但是却挡不住她本人的架势,只是现在在这个情况莫名的虺村里,既然连身份都变了,定是不能直接惩处那个刘叔的。
“砰!”又听到那东西踹了一脚门,随后那东西骂骂咧咧道:“小贱蹄子老子给你送吃的那是看得起你……”
那些话,不堪入耳,比狂风暴雨还要激烈的带着毒的液体摧残着那花一样的姑娘,明明身体就是自己的,可齐七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就是那么地酸涩,那么地难受……
“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