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七大半夜的惊坐起来,浑身冰冷,她急促地喘了好一会儿的气,才匆匆地起身,套上鞋子,推开门看向西方,不知为何就算醒过来了,她的心里还是一突一突的,齐七微微皱着眉。
“小七?”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齐七一跳,看过去,原是句芒缓步走来,他看着一身凌乱的齐七,不由得微微蹙眉,道:“发生何事?”
齐七皱着眉头看向句芒,她的手不自觉地放在自己的心口,疑惑而又迷茫,“我做了个噩梦,但是,我好像,醒不过来?”
句芒觉得自己的眉心也随着齐七的动作跳了跳,灵物的梦有时候有一定的寓意,尤其是小姑娘现在的状态,句芒定了定神,问道:“你做了什么梦?”
一说到梦,齐七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炽热而痛苦的梦中,火舌舔舐着她,小姑娘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她本想摇摇头,对句芒表示无妨,但开口的瞬间,眼泪却从眼角滑落,她摇摇头,呜咽着,“只是,只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只是梦到了火而已,句芒,为什么这么疼,疼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句芒上前,一只手搭在齐七的肩膀上,按稳了她,“小七,小七凝神。”
齐七吸了一下鼻子,非常努力地深呼吸,她想笑,确实完了眼睛,却不知为何异常悲伤,齐七摇摇头,带着哭腔,“句芒,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就是好想哭,句芒,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家好不好,句芒……”
这种反应,句芒心下一沉,却是揽着齐七道:“好,回家。”
这种悲伤,不知道怎样才能消去,齐七扶撑着句芒的手臂,心里的悲伤抑制不住地仿佛一个方才迸发的喷泉,一直一直地向外喷涌着,久久不息。
直到这一日晚间,齐七睫毛上还挂着泪,一双眼睛红肿得厉害,用灵力都消不去痕迹,她顶着肿成核桃的眼睛,囔着声让句芒带她回去,带她回家,她有一种极其迫切的回家欲望,从醒来开始。
句芒正欲点头,却听房外传来青年的声音,“我带你们回去吧。”
是凤君,青年着一身火艳艳的袍子,气质温和,与初见时没什么变化,青年对着句芒微笑,道:“凤君常往来木国与南禺山,可以最快地带你们回去。”
“走,走走。”齐七这样说。
既然齐七同意了,句芒也不会说什么,他看向凤君,道:“那就劳烦了。”
凤鸣一声,乘着凤凰,两人踏上了回去的路。
凤君对于这路可熟悉得很,点滴连半路可能碰上的气旋,他都牢牢记在心里,只为更快去见到小姑娘,如今小七迫切回家,他自然给她最快的路。
“小七,穿越前面这片雾区,就到了。”凤君这样说,他偶尔会碰到这片雾,难缠得很,但不知为何,虽然在其间完全没有方向感,他却总能够过去,此番也是一样。
凤君熟练地在雾区里穿行,说些轻松的话题引开齐七的注意力,“这片雾似有灵性,我虽总不知怎么过去,但总能过去,许是天道厚待,小七保护呢,哈哈哈。”
凤君说着,躲过忽然劈下的一道雷霆,看得齐七都不禁舒展了一瞬的眉眼,你看你乱说的,遭雷劈了吧。
凤君感受到齐七的情绪,心里松了一口气,笑了就好,这般想着,凤君最后一个向下俯冲,冲出了雾区,只是句芒回头,却不见方才那浓厚得连他的神识都探不明的雾区。
而中部木国,已经近在眼前。
齐七看到了,心里的不安却在增强,她死死地望着前面,那棵所有树木中心最为粗壮、高长,那是建木,她的哥哥,一别近月,她终于回来了,哥哥……
凤君向下俯冲,齐七开心地张开了双手。
“哥哥,及云阿……”最后一个哥字被齐七死死地压在喉头,怎么都蹦不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俯冲的凤君,凤君背上的齐七,甚至是句芒,都僵住了,眼前这忽然盛放的烟花,并不比凤凰树的艳烈弱几分,却是以建木为引。
“噗!”齐七喉头哽住,一口气,一口血竟全全洒在了空中,映衬着火光如斯鲜艳。
火烈凤凰背上的姑娘禁受不住,竟一个侧身从凤凰背上摔了下去,即将被林叶刮蹭的时候被几根藤条拉住,只是藤条也不如往日厉害,只能够将齐七放在地上,却不能控制力道了。
身上稍有刮蹭,却抵不过心上之伤。
“哥!”
那是连不惧五行的建木都抵挡不了的火焰,建木的眼神这样平常,就像平时的他审视着这片大地一样,这一次他终于将全部的目光都给了那个一直在他身旁的小孩子,那个小姑娘。
“小七,对不起。”建木道:“哥哥错了,不能再陪着你了。”
一下又一下在巨大躯壳上迸射的火花,燃烧的是建木的生命,他是这世间最古老的的生灵,可以自信地说这天地间的生灵没有一个比他知道的还要多了,掌握的更多,或许没有人会觉得他会陨落,但是如今……
“不可以哥哥,你说过你要一直陪着小七的,你说过的只要我活着,你都会陪在我身边的。”齐七摇着头,即便白日里已经哭了一整天,现在还是会流下眼泪来,她伸手抹去眼泪,可眼泪又落了下来,根本来不及抹掉,“哥哥,不可以,不可以的,不可以的,你不可以抛下小七的,小七什么都没有了啊!”
那种悲伤,仿佛被世界抛弃,所有人都怔怔在原地,却在这时候,有一个女声格外注目。
“哟,原来木族的小公主,也会有这样哭的时候啊。”
那个女声非常熟悉,凤君一下化作原形,皱着眉头看过去,齐七却是连眉眼都不曾偏过,她只是像建木跑过,即便这一路上什么都有,让她绊倒在地上,脚扭了,流血了,爬也要爬到建木面前。
“梧瑶。”凤君慢慢地说出这两个字,看着那个被火焰包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