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贾宝玉一副谁不认识我的样子,贾琮抽抽嘴角,上前见礼道:“见过宝二哥,我叫贾琮”。
原著里贾府落魄后,贾宝玉为什么会选择出家,这个问题颇有争议。有人说是厌倦了红尘是非,也有人说是贾宝玉想起病死的林黛玉,心中万念俱灰才选择出家。
不过我还是更信奉另一个说法,这贾宝玉自小就在蜜罐中长大,锦衣玉食,被无数人追捧,宛若天上的金凤凰般高贵。
不可否认的是,他对林黛玉的感情是真的,不过因为一些原因,两个人无法走到一起。贾府落魄后,抄没家产,恐怕最适应不了的就是贾宝玉,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曾经高高在上,享尽人间富贵的贾宝玉,一下子被打入尘埃,灰头土脸,不复往日光鲜亮丽的形象,锦衣玉食也没有了。
又想起病死的林黛玉,万念俱灰下才选择出家,结束这段红尘眷恋,抛下薛宝钗,随着那一僧一道,且吟且去了。
贾宝玉这个人,身上的优点和缺点都极其明显,因不好功名利禄,视之为蠢流,因此只会一味的享乐,毫无担当,后来史湘云落到秦淮河上为妓时,哭着喊“宝哥哥,救我,宝哥哥,救我”,他也只是哭,毫无作为。
由此,心性可见一斑,真真是古往今来第一大富贵闲人。
“贾琮?”贾宝玉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了,是了,你是大老爷的儿子,我虽未见过你,不过却从大太太口中听说过你,说你极不成器,是个没娘的庶…”
“孽”字还没说出口,贾宝玉就看见贾琮面色一沉,连忙改口道:“这可不是我说的”,这当然不是贾宝玉说的,他只是重复邢夫人的原话,又道:“说起来,你我还是兄弟,往年我虽未曾见过你,今日一见如故,又同在一起读书,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往后得了空,就来寻我,我们还是要好好亲近,才是正经。”
贾宝玉心性不坏,极少在人背后议论是非,也不以身份欺压别人,对府里的丫鬟婆子都很客气,贾琮当然不会因为他重复邢夫人对他的“评价”就迁怒于他。
他现在在贾府中“苟延残喘”,若是得罪了贾宝玉这个贾母的心肝宝贝,回头让他身边的小厮告到老太太那,他怕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贾宝玉这番话,还是饱含善意的。
“谢谢宝二哥,琮记住了”,贾琮再次对贾宝玉躬身一礼。
“嗨,这算什么?也用得着一个谢字?”贾宝玉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道:“你我本是兄弟,讲这些劳什子虚礼干什么?三弟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不要被这些世俗所玷污才好。”
贾宝玉说贾琮“神仙一般的人物”,无非是从贾琮外表判断的,这个“外貌协会会长”这句形容倒也不假。
贾琮生母当年是江南第一清倌人,色艺双绝,江南多少文人骚客,达官贵人无不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那时候的贾赦,出身显赫,身份尊贵,堂堂荣国公嫡长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加上砸了无数金银进去,一路过关斩将,很快的就俘获了贾琮生母的芳心,与其在外生下了贾琮。
这“清倌人”和“花魁”不一样,前者是只卖艺不卖身,后者是两种都卖,清倌人虽然出身风流场地,不过更像是艺人,比那些花魁要“干净”的多。
古往今来,才子配佳人,这个佳人,更多的说的就是“花魁”,在大乾,才子和花魁的故事是美谈,无数的风流雅士,士林学子争相追捧。
这种事在大户人家是“美谈”,毕竟在那个娱乐极度缺乏的女儿家那里,“某才子和某花魁私奔”的故事,更具刺激性,她们也喜闻。
不过喜闻归喜闻,却不乐见,心里还是厌弃的,天下哪有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哦,是了,那些花魁在那些诰命夫人面前,只不过是爷们家玩物罢了,有她们在,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就别想进门。
贾赦虽于贾琮的生母交好,却也不敢让家里人知道,在外面置办了院子,养在了外面。那时的贾赦原配夫人死了,后来贾琮的生母难产生下贾琮后,也一病死了。
贾母知道后,虽然气愤,不过也没办法,贾琮再怎么说,也是她长子的骨血,之前二代荣国公贾代善跟她交代过,不能让贾家骨血流落在外。
再怎么说,贾琮也是贾代善和贾母的亲孙子,所以,贾母再不喜,也只好让人把刚满月的贾琮从外面抱了回来,养在了刚刚被扶正的邢夫人名下。
这邢夫人,一生无所出,眼见四十来的人了,早没了生育的权利。
她记恨贾琮的生母,在她眼里那个贱女人的而儿子就是贱种,那个在外面勾引她丈夫的贱人死了,她就把怨气都发在贾琮的身上,各种打骂,一晃七八年就过去了。
贾琮从小就缺衣少食,几岁大的孩子被各种苛虐,因为贾琮生母的原因,玷污了贾府的门楣。
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在外面逛窑子,和各家妓院头牌窑姐儿不清不楚的比比皆是,家里的诰命夫人们也懒得管,哪有爷们不好色的?
在这个男权社会,只要自己的丈夫不把那些女人领进家门,随他们在外面怎么折腾,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贾赦不仅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胡搞,还生下了一个儿子,还抱回了贾家。
这件事着实在京城高层贵族圈里闹出了不少的笑话,加上贾府本是就是一门三公,虽荣华之极,可这些年来一直都站在风口浪尖上,家里有些什么事,传到外面都成了贻笑大方的笑话。
外些那些关于贾府的“笑话”,在无数人的“传颂”下,没多久就传遍神京的大街小巷,闹得沸沸扬扬,好几年才慢慢平息下去。
这让最注重脸面的贾母差点怄死,把始作俑者的贾赦骂的狗血喷头,因此心中厌恶,才导致后来不喜长子,当家大权落入二房一系列的事情。
所以,贾赦更不喜贾琮,甚至是厌恶,对邢夫人的苛虐打骂也是充耳不闻,所以愈发滋长了邢夫人的嚣张气焰,以至于年前贾琮得了风寒,本是吃几副药,修养几天就能好的病,却在邢夫人的推波助澜下,年仅八岁的贾琮便一命呜呼,这个时候,林盛正好穿越时空而来,附在了刚刚死去的贾琮身上。
贾赦年轻时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加上贾琮生母乃是江南第一清倌人,二人结合生下来的贾琮,没有丑的道理。
贾琮虽今不满十岁,可从眉眼间来看,再长个几年,绝对是翩翩的如玉公子。因为之前受尽苛虐的原因,贾琮看起来有些面黄肌瘦,再者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比起一身绫罗绸缎,光鲜亮丽的贾宝玉,贾琮目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就在贾宝玉在贾琮面前侃侃而谈他对读书的看法和心得时,贾代儒在贾瑞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这贾瑞是贾代儒的孙子,约摸二十来岁,长相一般,这么大的一个人,毫无作为,每日里只好在他爷爷负责的学堂里厮混,贾代儒身体不舒服不能到族学内授课的时候,就由他暂替,领着其他学生读书。
等候在外面冻的够呛的族中子弟们,早已等的不耐烦,满腹牢骚,他们不是人人都能向贾宝玉那样穿的保暖,还有几个小厮拿着小火炉,热茶在旁边伺候的。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天地间的浓雾慢慢的散了,不再那么冷了。
学堂中陆陆续续坐满了人,贾代儒坐在讲台上,贾琮还没有落座,贾代儒咳嗽了几声,下面慢慢安静了下来,环视了一圈,指着一处空出来的位置对贾琮说:“你就坐那个位置,以后好生进学,不可招惹是非。”
贾琮顺着贾代儒手指的方向看了一样,那个位置靠着后面,周围好几个人都挤眉弄眼的看着他,贾琮朝贾代儒躬身一礼道:“是,族老。”
贾琮落座后,无视周围人各异的目光,一一取出箱子里的笔墨纸砚和各类学书,整整齐齐的拜访在小书桌上。
台上的贾代儒领着他们读《诗经·白华》,贾琮翻开新买的《诗经》,跟着贾代儒朗诵起来。
“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远,俾我独兮。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天步艰难,之子不犹。滮池北流,浸彼稻田。啸歌伤怀……”
朗诵了几遍,就到了休息时间,有一个时辰,按照族学里的规矩,早读后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这段时间学生可自行安排。
贾琮来的时候还没有吃早饭,考虑到到午饭还有三四个时辰,而读书进学又比较消耗脑力,怕是过一会就要饥肠辘辘了。想着打发在门外等候的李安去街上买点早饭给他。
贾赦给他的一百两银票,给贾代儒的束脩用了六十五两,被邢夫人要去了三十两,在玉翰堂用了二两二钱,现在身上满打满算还剩下二两八钱的银子。
尽管他一个月有一两银子的月份,不过一直都被邢夫人克扣了,几乎没有发过给他。这剩下不到三两的银子,是他准备用来后续读书买笔墨用的,砚台和学书可以用很久,族学里也会提供一些写字的纸张给学生们使用。笔和墨是消耗品,他现在才开始进学,要好好练字,剩下的三两银子正是为了以后买笔墨用的。
正要出门拿出一钱银子给李安,让他去街面上给他买些吃食来,一钱银子足够在街面上买一顿丰盛的早餐,刚一起身就被几个人拦住了去路。
贾琮现在连他的兄长贾链都不认识,更别提眼前这几个人,也不知道是贾族的哪一房子弟,只见这几个人都是一脸讽刺的看着他,就知道来者不善,正想开口就听见中间的那个人开口道:“哟哟哟,这是谁呀,这不是贾琮琮三爷嘛?”
这个人就是就是刚才在贾宝玉面前喋喋不休的那个小胖子,约摸十来岁,他当时正在卖力的恭维着贾宝玉,想从他身上讨点好处,刚有点起色,就被贾宝玉推到一边去了,一看,贾宝玉是去找贾琮说话了,心中恼怒,只想着过一会要给这个贾琮好看。
小胖子一边讥讽,还一边挠着脑袋,对旁边的几个少年问道:“来来来,都来见过我们的琮三爷,哦不,是琮大爷!对了,我之前好像听婶娘说过,琮大爷的生母是什么身份来着?”
一副我忘了的表情,旁边一个少年会意,立刻接腔,“好心”提醒道:“是花魁!”
“对对对,我怎么忘了,你瞧我这记性,是花魁,嘿嘿嘿,听说还是当年在江南艳压群芳的第一花……”
“啪!”
小胖子“花魁”两个字还没说完,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响亮的巴掌,胖脸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小胖子懵了,他身边那几个幸灾乐祸的少年懵了。
学堂里都在看热闹的人都懵住了,贾宝玉不在,早读刚一结束,他就和旁边的一个俊俏少年勾肩搭背的出去了。
小胖子不可置信的捂着左脸,看着慢慢垂下手,面色淡淡的贾琮,怒吼道:“贾琮,你他妈的敢打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这个有娘生,没……”
话还是没有说完,“啪!”右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