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蔷薇庄园

“回来了?”

蔷薇缠绕的蔷薇庄园里,一个穿着黑色洛丽塔裙子的女人缓步从黑暗中走出。

白色的蜡烛,缓缓燃烧着,烛火摇曳。

“是啊,我回来了。”清澈的公子音,却少了温润,多了几分冷漠。

穿着纯白色海外古贵族礼服的男人推开铁栅门,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庄园。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女人手中,摇晃着一杯红酒,馥郁芬芳。

“怎么会。”男人整了整衣服,淡笑,“我总是要回来的。”

女人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我以为,你打算为他们守一辈子的墓。”

男人没有再回答。

女人轻笑一声,却没有半点温度,她摇摇曳曳地走回了黑暗中:“进来吧。”

男人迈步跟上。

两人坐在廊下的两张秋千椅上,手边摆着红酒。

“为什么呢?”女人问。

“什么为什么?”男人不知是真的没听懂,还是装作不懂。

女人不想深究,往后懒懒地躺着:“为什么不以这个样子去见她?”

“没有为什么。”男人抬头,看着星空,“你倒是安逸。”

“是吗?”女人不置可否。

静默。

良久。

“你看这片天空,有些星星,看上去很近,甚至快要重叠。”男人不知为何似乎有些伤情,“可事实上,它们相隔太远,甚至隔着生死。”

“我记得,她似乎说过很多次,要嫁给你。”女人不吃这一套,“原本你可以试试的。”

“她只是害怕孤独。”男人不带丝毫感情地扫了女人一眼,“又或许,是我不够爱她。”

女人忽然哈哈大笑:“是了,你终于承认了,说到底,不就是你还不够爱她吗?”

男人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松开:“是啊。”

“还守吗?”女人问。

“守。”男人斩钉截铁。

“呵,在时你不珍惜,如今做着这副深情的模样给谁看。”女人冷笑,“不觉得虚伪吗?”

“珍惜什么?”男人反问。

“啊,对啊,你要珍惜什么呢?”女人拨弄着鲜红的指甲,“她原本也不属于你。”

“我知道。”男人说。

“不,你不知道。”女人否定了他,“原本,你若是求了,或许还有一线机会,可惜了。”

“没有的,她的心里,从来只有一个人。”男人也不觉得这样的话有伤自尊。

女人啧啧两声,撑着下巴,自顾喝着酒。

男人起身,就要离开:“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女人并没有直接答应。

“让她来世,平安喜乐,万事无忧。”男人说。

“这世上,哪里来的来世。”女人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他。

“是啊。”男人恍然,“听她说了太多次,都忘记了。”

“你都多久没用人形了,也没见你忘了走路。”女人嗤笑。

男人回首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离开了。

“有意义吗?”女人不知是在问谁。

男人的声音仿佛是从天边传来:“你为他占卜,告诫,甚至在他临终为他施展幻术,有意义吗?”

女人又是哈哈大笑。

是了,他们啊,想做就做了,哪管什么有没有意义。

他们,原本就是这世间的旅人,过客。

又何必管那么多。

想做什么,就做了。

一时兴致起了。

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曾经的时代已经过去,新世纪的钟声即将敲响。

记得那两个人,出生在1999年,死于2118年。

历经了三个世纪,真是幸运。

然而现在。

下一个百年,又要开始了。

岁月悠悠,人世更迭,又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呢?

人啊,尤其脆弱。

但是,却又尤其坚强。

纵一刹那的花火,已足矣。

男人手中提着一盒北海道,慢悠悠地走进了一个墓地,坐在了一块墓碑前。

“你曾问我,我到底多大了,其实,我也不知道。”

“你说,来世做猫嫁我,还是算了,猫老得很快,寿命太短了。”

“你说……”男人的话戛然而止,“不重要了,因为我终究,没有听你的话。”

男人闭上眼。

夜风拂过,原地哪里还有什么男人,只有一只白色的猫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你曾说,死后要海葬,让你的骨灰随波逐流,潇洒自由。

可我又如何舍得,让你无处可依,随风飘零。

我最后也没有听你的话。

让你失去了你想要的自由。

但是,我让你们俩的尸身葬在一处。

生同衾死同穴。

而我就在这里,为你们守墓。

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我陪你。

我或许真的不够深爱。

但我,愿意套上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