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成业。”
公园的长街上,一个身披红色风衣的男人坐在长凳上,夜幕下,因为昏黄的灯光看不太清楚他的面庞。
“如你所见,能满足你的心愿。”
成业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如同一滩死水一般。
“你…你真的能满足我的心愿?”
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头发蓬松,眼窝深深的凹陷进去,面容有些憔悴。
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酒瓶,说完这句话后,又灌了一口,苦涩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去,他的面色也有些苦涩。
男人身上的酒气很浓郁,应该是喝醉了,不过,就算是身体醉了,心,还是清醒的。
“我是一个失败的人,事业失败,婚姻失败,总之,就是各种失败。”
男人坐在了成业旁边,一点都不顾及自己身上那股酸臭的味道。
“曾经我有一家公司,兄弟是我的左手,妻子是我的右手,可是他们两个却联合起来欺骗了我,公司被他们侵吞,我被扫地出门,呵呵呵呵….”
男人的笑声有些凄凉,而成业好像在听着,又好像没有听,因为他的脸色太平淡了,平淡到起不了一丝波澜。
两个人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坐在公园长街的长凳上,一个诉说着自己的故事,一个默默的当着倾听者。
“你不想报复回去吗?”
成业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
“想。”
男人好像受到了成业的感染一般,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变得跟成业一般了。
“我需要付出什么?”
男人自然懂得,要想获得什么,就必须要有付出。
“不过,就算是要我付出什么,我也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男人再次灌了一口酒,酒瓶内的酒液快要被他喝完了。
“你所能拿得出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用来做交易。”
“任何东西?包括我自己?”
男人刚想抬起握着酒瓶的手臂,听到成业的话后,脸色微微有些差异。
“是。”
“呵呵,我突然不想了。”男人思索了一下后,突然笑了起来,酒瓶狠狠的扔了出去,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其内的酒液流淌在地面上,如同血液一般。
男人起身,想要离开这里,虽然不知道这个身披红色风衣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存在,但他现在一刻都不想呆下去。
“自己的心血,兄弟与挚爱的背叛,难道你真的不想报复吗?”
成业的话在男人的背后响起,好像带着一股莫名的魔力,勾起了男人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男人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身上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恨意。
“我想,我要报复回去,我要他们两个在我面前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去。”男人的声音十分恶毒,如同九幽魔域中的冤魂一样,听之让人胆寒。
“那么,你需要付出你的一只眼睛。”
“眼睛吗?拿去!!!”
说完后,男人用曾经握着酒瓶的那只手狠狠的插进了眼眶中,一只带着血的眼球被抠了出来。
“一个狗血的故事,一宗失败的交易。”
成业的面前放着那只带血的眼睛,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成业的语气终于有了变化。
“嗯?这是要赶我离开了么?”
成业望着夜幕下的天空,好像那里有什么在吸引着他。
“我会离开的,不过,不是现在,交易总是要完成的。”成业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地上那只带血的眼睛静静的躺在那里,一直到成业离去,都没有一点变化。
一栋至少高一千米的摩天大楼上。
一对男女好像在争吵着什么。
“钱是我的,你一分都别想拿走。”女人的神色格外贪婪,虽然有着绝美的外表,但是那贪婪的神色却让她显得十分丑陋。
“如果不是我,你能拿到那个醉鬼的产业吗?想都别想。”男人咆哮着吼道,神色同样的贪婪。
“呵,就算没有你,我迟早有一天也能拿到那个死鬼的东西,倒是你,只要那个死鬼在一天,你永远都是个万年老二,如果不是我,你以为你现在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女人的话语带着讥讽,眼神蔑视的看着那个咆哮的男人。
“你…你…很好!!!”
“你这是想过河拆桥是吧?!”女人没有察觉到,男人的脸色突然变得平静下来,男人平静的脸色好像在酝酿着风暴一般。
“过河拆桥又怎样?你还能那我怎么样?嘁。”女人点上一支香烟,吐出一口烟雾后,说出的话语十分刻薄,让人心寒。
“你们两个死鬼,都是没用的东西,老娘一只手都能把你们玩弄在股掌之中。”
“而且,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在我名下了,你现在已经被开除,明天起就不用在来公司了,对了,你的工资我会翻倍给你结算的。”
女人抽完一支香烟,干脆利落的站了起来,高挑的身材显得很诱人。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男人平静的脸色下,眼中却闪起了一抹疯狂。
一把小短刀出现在男人手中,对着女人的背后就这么刺了上去。
女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透露出来的一点点刀尖,回过头用惊讶的神色看着男人。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样对我?”女人的脸色开始变得惊慌,想要逃离那个男人,但是,身体的力气开始慢慢的散去,一切都只能做无畏的挣扎。
“只要你死了,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男人看着躺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平静的说道。
突然,大门被打开了,一个眼眶流着血,失去了一只眼睛的男人出现在这里。
他看见躺在血泊中的女人,身体莫名的颤动了一下,然后迅速回归平静。
“你…你怎么来了?”男人看到有人突然闯入,慌乱了一下,当他看见来人失去了一只眼睛后,又快速镇定下来。
那个失去了一只眼睛的男人并没有理会他的问话,神色十分平静的走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女人身边。
“救…救…我…”女人的手无力的抬起,想要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救她。
“小芸,当初我说过,只要你好好的跟我过日子,以后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男人蹲坐在地上,握住了女人的手,脸色十分的平静,并没有因为失去一只眼睛而觉得痛苦。
“可是你不听,其实我知道你们两个在谋划着什么,我以为你会悔改的,是我太放纵你了。”男人的话语透露着后悔。
“当初我建立这个公司的目的,你还记得吗?”
“当时我说,我想要让所有人过上幸福的生活,我记得你当时还在旁边鼓掌呢,那时候你很崇拜我。”
“可是,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变得势力,变得贪婪,变得越来越没有人性,可是…”男人说出的话带着苦涩的味道。
“我希望我能感动你,我希望你能找回曾经的你,可是….”
“生哥,我错了,我后悔了…”
女人听着男人如此深情的话语,脸上泛起了一丝悔恨,她回想起自己当初所做下的一切,两行清泪从面颊上落下,让她胸前的血液显得更加鲜红了。
“还有你…”
男人转过头,看着那个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男人。
“我准备把你当成我的继任者培养,可是你却背叛了我,仅仅是因为金钱和一个头衔,你就背叛了我。”
“你们两个都是我最亲近的人,可是却合谋背叛我。”
“果然啊,这个世界如同某些人所说的,已经彻底腐烂了么?”
“阿生,我…”男人想要辩解什么,可是他好像想到了一些什么事,脸色突然产生变化。
“是啊,是啊!所有人都知道!这么大的一家公司,数十万人因你而活,数十万人因你而有一口饭吃,所有人都只知道你,只知道你!!!”男人突然咆哮出声,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回荡。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做,而你,只需要动动嘴皮子!!!”
“但是那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却偏偏只记住了你!只记住了你!!!”
男人失态的样子,像极了某种野兽。
“你给我去死吧!以后所有人都只会记住我,而你,只会变成垃圾,被所有人遗忘!”
一把短刀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在男人手中,朝着失去了一只眼睛的男人狠狠的扎了下去。
失去了一只眼睛的男人,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又好像这个结果他已经有了准备,仅剩下的一只眼睛也缓缓的闭上。
“生哥!”
躺倒在血泊中的女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尖叫了一声,望着搂住自己的那个男人,那个曾经深爱着自己的男人,他的胸口同样插着一把短刀。
“你给我去死!!!”短暂的安静过后,女人好像回光返照一般,抽出了自己背上插着的那把小短刀,带出一蓬血雾。
“你….你….”那个行凶者瞪大着双眼,看着自己胸口同样插着的短刀。
直接命中心脏位置,短刀被抽出,鲜血激射到女人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分外狰狞,但是却又因为她嘴角带着的一抹笑意,看起来显得十分凄美。
“生哥,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女人看着失去了一只眼睛的男人,眼眶中的泪水静静的滑落。
“我还想看你改变这个腐烂的世界,看你让所有人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女人手中的短刀插入自己的心脏,缓缓的躺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息。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疯狂的笑着。
“我后悔了,我不应该来找你的。”
看着出现在房间内的成业,男人的神色变得非常痛苦。
是啊,一个是曾经的兄弟,一个是曾经的挚爱,如今他们两个都惨烈的死在自己面前。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做不成救世主,也不是圣人,交易完成,我该走了。”
成业平静的说完后,身体隐入了黑暗之中。
“是啊,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圣人。”
男人看着成业消失,喃喃的说着一些话,脸色显得非常迷茫。
公园的长街,那颗静静的躺在地上的眼睛好像变得灵动起来。
一间小木屋内。
“一宗失败的交易,一个失败的世界之眼。”
成业把那颗眼球放在了水晶制成的瓶子中,瓶子内灌注了不知名的液体,让那只眼睛看起来活灵活现。
“下一宗交易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呢?”
成业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这样一种状态,长生不死的神仙?不是,他能感觉到自己寿命的极限,也能感觉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神仙,不,不应该称呼自己为普通人,应该叫……怪物。
这是他经历的第三次交易,第一次进行交易的时候,有着普通人一般对神奇的事情感到很新鲜,一切都感觉到很新奇,所以,他在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世界中到处游荡,见识了很多奇妙的东西。
因为超过了时限,所以他被那个世界驱逐了,以一种重伤状态被驱逐,让他在黑暗中沉眠了数百年才清醒过来,也是因为这数百年的沉眠,让他的心态变成了一个……怪物。
第二次交易,他匆匆忙忙间还没来得及去做完,就再次被世界所驱逐,不过这一次比较幸运,他并没有沉眠数百年。
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他知道了如何利用自己某些特别的能力来帮助自己完成交易。
而使用能力完成交易,也是一种失败的交易,获得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件失败品。
只有完全依靠他自己完成的交易,才是一单完美的交易。
而那些与他交易的人,都是被所在世界眷顾的人,也就是俗称的天命之人。
这也是他会被世界所驱逐的原因。
“木屋应该扩建一下了,应该用哪种风格呢?”
站在小木屋前,成业思考了起来。
这是一个难题,很是让人苦恼。
“头疼。”
成业揉了揉眉心,他好像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
他静静的坐在木屋内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